人群外离得最远的一条案几旁一个鹅黄衫子,眼睛圆圆的小姑娘拉着一个粉蓝衣衫的纤瘦小姑娘正嘀嘀咕咕咬着耳朵,旁边一袭水绿衫裙的小姑娘好笑地看着她,听着她们说话。鹅黄衫子道:“切,我就说不来吧。我娘偏说贵妃宣召不来可不行,可你看,现在成什么啦!”
粉蓝衣衫安抚她:“你不愿去见礼的话,咱们三个在这儿远远看着就是了,贵妃娘娘也是……也是一番好意,咱们各家本就是可以来往的,这大庭广众的,也算不得出格。”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贵妃娘娘这样,惜之怎么办,不对,惜之呢,惜之怎么还没来?!”鹅黄衫子环顾左右一通猛找。
水绿衫裙插话道:“灵儿姐姐,你说的惜之是南平侯家的岑小姐么?”
鹅黄衫子郑灵儿没理她,抻着脖子往园子外看。
粉蓝衣衫笑道:“她说的就是岑妹妹,你与她同岁,她比你大几个月,也是要叫姐姐的。”
郑灵儿没找到人,转过头来眉头打结:“姝姐姐,你不知道,惜之没在宫里住之前和我最好,她什么话都跟我说,她七岁见到二皇子就喜欢他……”
粉蓝衣衫冯姝捂了她的嘴:“别乱说话,七八岁时说的话可做不得准,仔细让人听见!”
郑灵儿耷拉着脑袋,嘀咕了一句:“怎么会这样呢……”
冯姝低低地叹了口气,转头对惊呆了的水绿衣衫说道:“芸儿,你可别学你灵儿姐姐,要谨言慎行。”
冯芸闻言回过神来重重点头:“我知道,姐姐放心。”
冯姝颔首,回想起母亲昨夜说的一番话,原来岑小姐对二皇子有意是真的,虽说岑惜之才十岁,可自从两年前住到了宫里太后那儿,这样的传言就没断过,可据说二皇子从来都是待之以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二皇子似乎对哪个女子都是如此,甚至从宫中传出二皇子半年前因宫中侍女深夜误闯寝殿大发雷霆险些发落了一众内侍,好在贵妃娘娘及时赶到……更有甚者说二皇子对男女之事尚未开窍,那侍女本就是贵妃娘娘当夜遣去伺候二皇子的,却不料惹恼了二皇子。母亲说,二皇子今年十四岁,虽说京中男子十三四岁确有不少都已开窍,可也不是都如此,家中几个堂兄就一心求学,十五六岁也并未有丫头近身,几个堂伯母也管束甚严,这贵妃娘娘是不是也太着急了。今日京中身份最贵重的几家适龄贵女也都来了,礼部赵尚书的嫡长女赵慧颖花容月貌,才学出众,和自己同年,都是十二岁,还有刚才大皇子问及的刘四小姐刘映蓉,明国公家的郑灵儿都是十一岁,还有岑惜之族姐岑怡之也来了,听说她父亲在户部领了差事,今日能来多半也是因了她堂叔父也就是岑惜之的父亲南平侯岑盛,岑盛得当今皇上倚重,南平侯府从来盛宠不衰……几位丞相家倒是没有贵女来,也是,大概这个年龄的都是庶女,嫡女早已嫁做人妇……再有就是四部一些侍郎家的女儿,也都是遣了出类拔萃的来……自己家,长春伯冯家,父亲母亲只得自己一个嫡女,自己身子也弱,这回进宫母亲因为担心都让堂妹冯芸跟着……父亲醉心书画,无心朝堂,冯家这些年也只剩个封号了,倒是伯父和叔父家的堂兄弟当中人才辈出,再过五年十年定然有人循科举的路子脱颖而出,父亲想从侄子当中过继承嗣……父亲也不想长春伯冯家就这样没落下去……
“姐姐,你想什么呢?”冯芸出声打断了冯姝的思绪,冯姝叹息了一声笑了笑没说话。
福寿宫偏殿,妆台镜中映出一张虽稚气未褪却眉目如画的脸,岑惜之眼睛里闪着熠熠光彩,急切地唤着身旁翻找首饰的侍女:“汀兰,你快点,就是那套红宝石的,还没找到吗?”
侍女转头一笑:“找到了,小姐,这就帮您戴上。”另一边收拾首饰盒的芷兰闻言放下手中的东西过来一起为岑惜之梳妆。
不多时,梳好妆,换好衣,岑惜之在镜前转身问房里的侍女:“好看吗?”
汀兰看了芷兰一眼,笑着回道:“好看,小姐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芷兰端了一碗燕窝粥过来放在案几上,扶着岑惜之坐下:“小姐先吃点东西吧,晚饭都没吃两口呢。老太君让我和汀兰跟您进宫来住,就是怕您不好好吃东西。您可要珍惜自己的身体,不然老太君该多心疼啊……”
岑惜之听到这话,朝芷兰笑了笑,拿起调羹吃起粥来。喝完粥,岑惜之让汀兰捧着一个长长的锦盒,带着两个小宫女急急地往飞羽殿去了。芷兰收拾着屋里的东西,低低地叹了口气。
福寿宫正殿里,舒嬷嬷在珠帘外恭声道:“太后娘娘,惜之小姐已经过去飞羽殿了。”珠帘内,太后放下手里的经卷,接过侍立在一旁的大宫女素以手里的茶,缓缓喝了一口,抬手挥退了内室一应侍女道:“进来说话。”舒嬷嬷应声而入,和素以一同垂手侍立。
太后放了茶杯,摩挲着手里的檀香珠串,缓缓说道:“这样也好,惜之到底是像她娘多一些,过几天寻个机会,你去南平侯府传个话,就说我要闭关修佛,让惜之回去住吧。”
“是。”舒嬷嬷应道,“惜之小姐还小,以后慢慢会好的。”
太后笑了笑:“心性一项,她这个年纪也可以看出端倪了,是我不该将她接进宫来,她若是养在深闺,凭她的家世,这一生顺遂安康最容易不过。如今,要如何转了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