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再细看时,圣旨所写时辰雨数与袁守诚所说的分毫不差,顿时吓慌了神。旁边有个军师提议让龙王将时辰雨数稍加改动,既瞒过玉帝,也赢了这场赌赛。泾河龙王无奈,只得这样做了。
须知玉皇大帝在道教神话中乃是统领十方诸天和芸芸众生的众神之最,泾河龙王擅自修改雨数时辰怎么能瞒得过他?果然不久,东窗事发,泾河龙王按抗旨罪要被处斩。其实袁守诚早认出他是泾河龙王,虽然前番被他羞辱了一次,但因心中常怀慈悲,便在此危难关头指给他一条生路:
你明日午时三刻,该赴人曹官魏征处听斩。你果要性命,须当急急去告当今唐太宗皇帝方好。那魏征是唐王驾下的丞相,若是讨他个人情,方保无事。
袁守诚的意思,是让龙王去找唐太宗李世民,从他那里求个人情。龙王照办,去找唐太宗李世民。太宗觉得稳住魏征,不让他去监斩,也不是什么难事,便答应下来。第二天,李世民为了稳住魏征,便拉着他一起下棋。下了许久,魏征竟然在棋局上睡着了。但也就是在这睡着的一会儿工夫里,魏征灵魂出窍,在梦里把泾河龙王斩杀在剐龙台上。这样一来,泾河龙王误认为太宗皇帝背信弃义,于是每天晚上都化作冤魂来到宫中,搅得太宗不得安宁,最终病倒在床。
秦琼和尉迟恭当时皆是太宗的心腹爱将,便主动要求晚上在宫门外站岗,驱赶泾河老龙的冤魂。两人站岗第一天,果然平安无事,后来时间长了,太宗皇帝觉得两人夜夜值班太辛苦,于是命画师画了两个人的画像挂在宫门外,从此永久镇住了泾河老龙的冤魂。
这个故事在《西游记》这部神魔小说中出现,史料中也缺乏记载,自然是虚构的,但值得我们注意的是,吴承恩为什么特别选了秦琼和尉迟恭两个人出场来担任值班的将军而不是其他人?唐太宗当年二十四功臣,为什么单单只有秦琼尉迟恭两人最为后人所敬仰?很明显,这两人身上有独特的闪光点和其他英雄难以比拟的品质。要品出这些品质以及悟出它们对我们现代人的价值,还得从他们的生平说起。
先来看秦琼。
秦琼(?——638),字叔宝,齐州历城(今山东省济南市)人,唐初开国名将二十四功臣之一。《新唐书·秦琼传》开头第一句就是“秦琼字叔宝,齐州历城人。始为隋将来护儿账内,母丧,护儿遣使襚吊之。”这个记载非常简省,直接交代了秦琼早年的身份是隋将来护儿账下的士兵,对于他的祖上、童年一概不提。原因在哪里呢?原因就在于关于秦琼出身的记载非常混乱,众说纷纭。大家最熟悉的说法应该是小说评书中的说法。在《隋唐演义》、《说唐》、《兴唐传》等诸多小说中,秦琼是前朝济州守将秦彝的儿子。唯一的不同就是《隋唐演义》和《说唐》皆称秦彝是北齐将领,而《兴唐传》则称秦彝是陈朝将领。但不管秦彝是哪朝武将,有一点是不变的,那就是秦彝在靠山王杨林大军进犯之时宁死不屈而殉国了。秦琼也因此和杨林结下了杀父之仇,小说中后来的经典桥段“潼关内三挡老杨林,潼关外九战魏文通”也是由此演绎出来的。小说里的这种观点也是有根据的,在唐初的一些流传的说法中,秦琼的父亲的确被写成了秦彝,而秦彝也的确是个武官。小说家将秦彝写成秦琼的父亲,自然有其考虑在其中,小说中的秦彝,能使虎头錾金枪,家传一对金装熟铜锏,这些东西皆传到了秦琼手中,勇将配神兵,可以增加秦琼其人的传奇英雄色彩,同时也顺理成章地让秦琼和杨林结下杀父之仇,从而为编出后面更加精彩的故事埋下伏笔。不过回过头来再来想这个问题,缺少古代的第一手史料,难道我们真的无法讲清秦琼这样一位传奇英雄的家族传承了吗?并不是。实际上,秦琼的祖上一直到当代才被考证出来。
1995年的时候,济南市出土了一座古墓,墓的主人叫秦爱。墓上有很长的一段铭文,在这里截取部分如下:
君讳爱,字季养,齐郡历城人。……祖孝达,魏广年县令。……父方太,齐广宁王府记室。……贞观元年十一月诏曰:“故上轻车都尉秦季养,收志丘园,早先风露。其子左武卫大将军翼国公叔宝,委质府朝,功参王业,宴禀庭训,克成厥美。……”
秦爱的墓志铭上已经写得很清楚了,秦琼正是他的儿子,并且我们还可以由这篇墓志铭推得,秦琼的祖上皆是南北朝时期的文官,且并不显赫,至少不像杨素和苏威那样出身高门大族。秦琼既然不是秦彝的儿子,那么后来的二贤庄卖马识英豪(单雄信)、北平府传枪递锏等逸事皆为杜撰,目前尚找不到任何史料的记载。这样看来,正史上的秦琼,似乎比小说中少了许多传奇色彩,不过比较之下也更加凸显了文学作品的魅力。秦琼是名将,中国历史上很多名将,比如北宋的狄青,南宋的岳飞,他们的出身非常相似——行伍出身。狄青是从小兵做起的,北宋时会给士兵脸上刺字,狄青脸上就有刺字,也因此得了一个“面涅将军”的称号,岳飞更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民族英雄,熟悉岳飞故事的朋友应该都知道,岳飞最早是在刘韐、宗泽等人手下为将的。拿破仑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些从小兵一刀一枪做起的将领,往往最能明白士卒之苦、战争之艰、社稷之危,因此名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