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基本是两两一组,背靠背坐下。
稍微身形弱小的,或是小孩,就选择蜷缩起来,躺在别人怀里。
帐篷里有吸烟的,有低声交谈的,还有啜泣声从角落里传来。
牟燕然坐在垫子上,背靠着帐篷一角,静静的听着旁边人的谈话。
“太倒霉了!本准备到这边进点山货,没想到遇上这么大的洪水,被困住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有个明显是外地口音的中年男子在抱怨。
“大哥,你这算什么,我刚建好的新房子,准备讨媳妇用的,这下可好,被洪水冲得一干二净。我都怀疑还能不能成亲了,唉!”有个三十岁左右的瘦脸男人,唉声叹气。
两人的对话吸引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一位胡须皆白,脸上沟壑丛生的老人说道:“也不知是谁得罪天老爷,降下这滔天横祸。我这把老骨头,差点就交代进去了,还好跑得快!”
“老大爷,这是老天存心不让我们好过呀。本指着今年能拿个好收成,唉,这下全完了,十几亩水田,被冲得是七零八落啊。”
“大兄弟,要我说,能保住命就不错了。我都亲眼看见,有一家子人全部被洪水卷走,连头都没冒一下。唉,那可真惨!”一中年妇女接话道。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帐篷内喧闹嘈杂。
独有两人例外。
一个是白天调戏牟燕然的高爷,他正躺在同伙旁边,时不时哼出声来。
还有一个就是牟燕然,她抿着嘴,静静沉默着,只是听着众人的交谈。
附近有位大婶悄悄和旁边的人咬耳朵:“瞧帐篷边上那个姑娘,看那模样和打扮,就是外地的,怎么脸上一点神色都没有?”
“嗯,看她那样,好像是跟自己没关系似的。”
“要我说,城里人就是心硬!”
这几句议论飘飘忽忽的到了牟燕然耳中,顿时让她皱起了眉。
牟燕然想站起来,又觉得和这帮人计较没什么意思,干脆背过身去,闭上眼睛,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
过不多久,一道骇人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夜,伴随着雷声滚滚,雨淅淅沥沥的下起来,打在帐篷上啪啪作响。
闪电和雷声起时,帐篷中睡着的人都被惊醒。
有小儿吓得哇哇直哭,几位母亲连声安慰。
牟燕然感觉身上有些凉意,拿手一摸,原来是有雨水漫了进来。
她急忙起身,喊道:“有水进帐篷了!”
帐篷边缘的人纷纷察觉,一时咒骂声埋怨声四起。
牟燕然喊:“得挖排水沟,要不然今晚谁也别想睡!”
帐篷中人迟疑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没有人站出来动一下。
外面雨太大,谁也不想就这样冒雨出去。
牟燕然冷眼扫了一圈,接着说道:“都这么坐等,到时水漫进来,谁也幸免不了!大家谁也不想躺在积水里,渡过这一夜吧?”
咬了咬牙:“是爷们的就跟我去挖排水沟!”
说完,披上雨衣,抄起一把锹,就往帐篷外冲。
几个年轻男人坐不住了,站起来,跟在牟燕然后面。
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挖排水沟的队伍。
牟燕然直起腰来,开始指挥众人顺着山势挖,确保安全无恙。
不多久排水沟终于挖好,水和着泥沙与树枝,顺着帐篷周边,汇聚成一条小河,由高地向下流去。
帐篷内终于不进水了。
牟燕然来不及高兴,看着眼前的大雨,蹙着眉头:这雨估计要下一夜,再发洪水,也不知高地能否经受得住冲击?
仿佛要印证牟燕然的猜测,雨越下越大,如密集的鼓点打在帐篷上,打在她的心上,听在耳中分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