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少夫人祝氏的院子离裴氏的院子不远,姬央和沈薇二人走了不多时,转过游廊,从虚掩着的后门进了祝娴月的院子。
安乐公主进门,动静自然小不了,处处都是问安声,祝娴月听了也从东厢走了出来向姬央行礼。
彼此之间自然又是一番推让,不过祝娴月明显比裴氏通透,一个屋檐下的妯娌,也没有动不动就磕头的礼儿,所以推让几番后,便也由着姬央唤她为“五嫂”。
“五嫂刚才在练字么?”姬央问道。
“六婶怎么知道?”沈薇惊讶地问。
“我闻着墨香了。”姬央得意地笑道。
沈薇看着姬央红润粉嫩的脸颊,她的眼睛又大又亮,笑起来,眼角弯弯,唇角弯弯,叫人看了心情也忍不住跟着好起来。
大抵,美人都是能蛊惑人的情绪的吧。
既然说到了字,姬央和沈薇便拥着祝娴月去了她的书房。
祝娴月的书房布置得十分雅致,没有什么金石古董,也没有什么珍玉玩石,摆放的都是不值价的东西,但却胜在精致,比如一个竹雕东山报捷图的笔筒,刀法细腻,人物栩栩,就叫姬央爱不释手。
摆设普通,然而墙上挂着的却是价值连城的前朝大家的书画,姬央看着上头的钤印,心道:祝氏真不愧是有名的才女。
祝家是诗书传家的名门,历代都有女子入宫为女官,深受宫中贵人的敬爱,而眼前这位祝娴月是祝家本支的嫡女,模样虽然只能叫做清秀,但腹有诗书气自华,瞧着别有一股娴静淑雅之气,叫人一见而心生好感。
姬央和沈薇走到祝娴月的书案前,见上面铺着白纸,写着“孤光照还没,转益伤离别”,应该只是半阙未完的诗。
“五婶的字越发好了,怪不得连六叔都赞五婶的字清丽洒脱。”大娘子道。
祝娴月微微一笑,对大娘子的赞叹十分淡然。
倒是姬央看了之后,微微凝了凝神,踌躇着该不该直言,不过她的性子就是藏不住话的,“的确清丽,五嫂的小楷想必定然是一绝,不过写大字,就失之柔婉了。”
天生狐媚!
沈度闻言少不得扫了姬央一眼,他倒不是没有手段应酬这种话,只是懒得在姬央身上施展而已。
姬央却被沈度扫来的一眼给吓了一跳,她不由想起,玉髓儿今日抱怨的话。
看来沈度是真不喜欢别人以“驸马”相称,想到这儿,姬央难免有些委屈,自己嫁给他,难道他还有什么不满的?不知道多少人争着当这个驸马呢。
不过姬央转念一想,觉得沈度这种不以尚主为喜的态度,又叫她佩服,男儿的功业靠自己双手打拼出来那才是真正的令人钦佩,才算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因而姬央的委屈不过一闪而过,便又化作了对沈度更多的倾慕。
这就是感情中的盲目性。
沈度从净室中出来后,见姬央虽然已经躺在了床上,但眼睛还十分精神地溜溜地转着,知她还未有多少睡意,便开口道:“今日你去大嫂和五嫂那儿了?”这话自然又是寒暄式,其实今日姬央的所作所为,都有人拣了要紧的报给沈度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