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居心叵测,还是满心义愤只求杀人者偿命,想要对玉若嫣不利,都实
在是太过容易。
偏偏,于情于理都没有几人能够阻止……
“我早说了,你费这么大力气把我引开,便不可能再有空去拦我几位哥哥。”
武烈拿起酒壶,就着嘴唇倒了倒,什么也没倒出来,哈哈一笑,将那颇为精致的
小容器信手一丢。
小酒壶远远飞入山崖之下,传来当啷一声轻响。
雍素锦坐在树杈上看着草窝子里坐着的镇南王府小公子,心底也颇为后悔。
她实在没料到,这武烈不仅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还性情古怪,城府极深。
两人那一晚交手难分轩轾,她本想先放弃自保,另谋他路,哪知道这位金贵无比
的小公子竟然反追了出来,一路盯着她不放,先后已经打了好几场。
雍素锦心里有数,她下了杀手,可武烈的确手下留情了几分,这样的情况仍
不分胜负,其实就是她略逊一筹。
到后来,她也看出对方无意取自己性命,索性偶尔像此刻这般与他一上一下
相距一段闲聊几句。
“但我把绑了你的消息托霍瑶瑶传给了他们,明说了要是他们敢踏入唐门一
步,我就要你的命。”雍素锦娇笑道,“武烈,你可要谢谢我,这下你可分得清,
你家里谁想要你死了。”
“你不这么说还好,你要这么说,我那三个哥哥肯定恨不得插了翅膀往唐门
飞。”武烈摸了摸手背上血淋淋的划痕,朗声道,“我刚才问你呢,你这破钗子
没毒吧?怎么不答话?”
雍素锦哼了一声,道:“有,腐骨蚀筋的剧毒,慢性发作,你还不快滚,找
郎中救你的命去!”
武烈笑道:“那看来是没毒了,你这女人颇有意思,生得也挺美,要不要跟
本公子回去,做个侧室?”
雍素锦足尖一翘,勾着木屐晃了两晃,“你这男人也挺有趣,模样还不错,
本姑娘已经有了个情人小厮,干脆你跟本姑娘走,做个捏脚的,要不要啊?”
“你这脚,本公子捏得。可你那情人小厮,我得先杀了才行。”武烈一挽袖
子站起,“我要的,可不和旁人分享。”
“一样一样,那我回头有空,也去把你的妻妾杀光,咱们再谈。”
武烈笑道:“可我尚未娶妻纳妾,你要杀谁?”
“那就杀你。”雍素锦咯咯笑道,yù_tuǐ一蹬,飞身而下,手中断了一股的铁
钗横劈一道冷电,刺向武烈喉头。
呛的一声,武烈拔剑在手,两人再次斗到一处。
他俩几日间已经打了数场,彼此知根知底,雍素锦只求占些皮肉伤的便宜,
并不冒进,武烈下手又留着三分余地,两人斗得枝叶纷飞煞是好看,却始终少了
些生死攸关的气势。
堪堪纠缠百余招,雍素锦木屐一踏,扫腿掀起一片腐泥,劈头盖脸糊向武烈。
先前就在这上面吃亏被划了一道口子,武烈哪里还敢怠慢,青锋回圈挡开同
时,脚下向后跳远。
雍素锦这次却没有趁机抢攻,咯咯一笑,道声少陪,便飞身钻入林中,一溜
烟逃了。
虽然暂且脱身,可她心里知道,身后那位小公子迟早还会再追上来。那家伙
如果所说不假,是找玉若嫣讨教过追捕缉凶法子的。
昔年雍家独步天下的神技,变故时她还年幼,所记下的其实不多,可她姐姐,
却已经小有所成,若非如此,当年也不至于凭幼小身躯硬是带她偷跑出来,一逃
数十里远。
要不是她年纪太小,翻墙时候碰掉东西惊动了恶狗,她姐妹二人便都能得以
脱身。
若那样,如今的她俩,还会是现在的样子么?
所以,都是她的错。
知道对方技高一筹,雍素锦也懒得再去收拾身后痕迹,匆匆忙忙绕过山头,
迎着晨光打眼一望,见有个小村,暗暗松了口气,沉气压下树枝,借那回弹之力,
飞身而起,在树冠间展开轻功,如凌虚仙子,转眼就到了山下村旁。
她样子虽美,但秀发散乱,衣着古怪,赤着双足手里捏着一根断了半股的铁
钗,钗上还有血痕,眉宇间尽是煞气,哪里还有寻常百姓敢多看一眼。
鸡啼日升,正是村里农户带着干粮器具,赶着牲畜在梯田中准备耕作的时辰。
雍素锦当初既然起誓,就不愿忤逆南宫星代如意楼给她定下的规矩,在身上
摸索半天,凑了半串大钱,讨价还价一番,从一个胆子大些的农夫手里买了半块
干饼,一皮袋清水,坐在牛车上吃喝一顿,姑且果腹。
她是在山野里过惯了的,根本不信锦衣玉食的小公子能一直耐心十足追她。
可她偏偏还猜错了。
在村中找个茅厕卸货,轻身之后,雍素锦当着几个农夫的面往西离开,到了
一条小溪后,即刻改道向北,踏水而行,彻底进入到深山老林之中。
她心里清楚,越是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逃进去的人其实就越容易被擅长追
踪的人找到。真正原始的丛林,不管如何小心,只要经过,就会留下人的味道,
人的痕迹,指示出人的方向。
她是在赌,武烈费尽辛苦找到这边,也会对这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