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奇心和求知欲,银发女郎还记得该去沉沙谷,杀殷小子个措手不及——
两度交手的经验,蚕娘有七成以上把握,能打败名列凌云三才的「隐圣」殷
横野。时光岁月是殷横野的敌人,却不是她的,桑木阴之主仅有生与死的区别,
不存在当中名为「衰老」的可悲过程。
事实上,当年在湖庄短暂交手,两人能说得上是势均力敌,但在邬家庄时,
殷横野若非预先设下六极大阵的陷阱,决计不是她的对手。这点可能从遇袭负创、
由始至终皆处于下风的蚕娘,最终犹能逃出生天,充分获得证明。
较之当年,殷小子徒增年岁,只有益发老迈,血气更衰而已。不给他预先排
阵布置陷阱的时间,还不乖乖伏法?
「有……有件事……这个……」
谁知最后,竟是聂冥途止了她的步伐。
银发女郎诧异回眸,望着侧卧撑起的枯瘦老人,颇有些哭笑不得之感。
——便以畜生来看,你聂小子实在话多。
都成这样了还废话!女郎不禁抱臂冷笑。
「至于么你?这么尽心替人家拖延时间,聂冥途,你不是干这种忠义之士的
料啊!信不信我撕了你的眼皮,教你的头髓生生沸成一盅豆腐脑儿?」
「哎……没……没奈何,我……我这人就是实诚,拿……拿钱干事,必信必
果啊。」狼首口鼻淌血,艰难地支起半身,因痛苦而扭曲的笑容着实惊怖,完全
无法和实诚二字连在一块。「死……死穷酸,让我……给挖出珠子的人带……带
句话,有点……有点难,我……想想……妈的读书人就是……」
「想起来啦,叫……叫物有所极,同类而伤。」
蚕娘冷笑道:「什么意思?」
「我……我当时也这么问。听……听不懂的东西最讨厌了。」聂冥途咽了口
血唾,呼吸总算平顺了些,靠着极大的热情支撑伤体,勉力续道:「那……那死
穷酸说,东……东西不管再厉害,找……找到一样的,两边差不多厉害,便……
便能伤它。」
「他让你同我说这些,是嫌你死得不够快么?」蚕娘心中恼火,隐生出一丝
杀意。「衅语不是教你在这般景况下说的,聂冥途!」
狼首居然笑起来。
「是啊!所……所以我拼……拼老命也要说完……」咧开一张狼籍血口,兴
奋道:「这……一听,就……就是马上要出事的节奏啊!」
蚕娘面色微变,忽见数缕青气沿指尖蜿蜒至腕脉,福至心灵:「……是毒!」
脱手将那ròu_hé掷出,恚怒之下自不留力,异核在墙上撞成一蓬齑粉,墨绿色的粉
状烟气窜绕宛若活物,飞卷而回。
女郎直觉欲避,视界里陡地一青,蛇烟不知是比「分光化影」的身法更快,
抑或她根本动弹不得,青气自蚕娘全身孔窍钻入化散,倏忽不见,无臭无味,简
直就像焚香般随风消逝。
撞上砖墙的异核残碎,这时终于簌簌落地,色如牙骨,明明破片上依稀辨得
原先核桃脑儿似的外型,颜色却与前度全然不同,仿佛俱化青氛,一股脑儿钻入
女郎体内。
蚕娘心知中了暗算,骇人的是这一切毫无道理。以她身带神物,根本不可能
中毒!世间一切邪秽至此,俱都雾散烟消,怎么可能——
女郎一跤坐倒,极之娇小的婀娜胴体内,有股可怕邪力肆意翻涌,似怨似暴,
横冲直撞。自掌蚕娘大位百余年间,从未发生这样的情况,不仅内息无法运使,
连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间的平衡都被打破,难以言欲的痛苦衰颓从骨骼深处涌出,
摧枯拉朽似的,仿佛下一刻即令百骸溃散……
蚕娘既茫然又骇异,片刻之后,才醒悟这是ròu_tǐ急遽衰老的感觉。
毕竟她对「老」这件事,已经十分陌生了。只要「蚕娘之力」尚在,继承正
统的桑木阴之主便能配合「天覆神功」心诀,永驻青春。然此举违反自然,终须
付出代价:
曾有马蚕娘在保持青春活力的同时,仍持续如孩童般长成,也有如本代蚕娘
一般,身子不断缩小的;有的马蚕娘半身瘫痪,却毋须将武功练至三才五峰之境,
即有隔空移物的异能,乃至窥视人心、鉴往知来等,不一而足。
长保青春,仅是继承「蚕娘之力」的特征之一,正统的桑木阴之主必须为此
付出代价,并与伴随而来的其他征候和平共处,领导宵明岛上下团结一心,在历
史的洪流中贯彻使命,绝不动摇。
身子衰颓,乃至周天平衡开始崩溃,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蚕娘之力」出了
问题。
银发女郎忍住痛苦,小手解开裹身的白狐裘,松开腰带与里外几层衣襟,露
出一抹木红肚兜来,亮滑柔润的冬艳色较桃红更浅,却更高雅耐看,如非肌肤白
腻如玉,等闲难以驾驭。
蚕娘扯脱肚兜锦绳,从浑圆绵硕的乳峰间,拉出一只贴肉收藏的同色锦囊,
淡淡的青光透出木红缎子,刹那间还以为是豆青或芋紫色泽。女郎低头见得,面
色剧变,最害怕的事果然发生,然而却不知其所以。
木红锦囊里所贮,是一枚浑圆如大珠、皮光盈润的蛋色珠子,不过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