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周天诸元,ròu_tǐ的状况急遽恶化。果断舍弃骊珠,可能是最明智的保命法,可
惜桑木阴之主没有这条路可走。
不行,女郎咬牙撑起。得……得尽快回到朱雀航,只要能驱除邪秽——
「我……我怎么就觉得……」一旁聂冥途咬着满口鲜血,啧啧有声:
「这……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照戏文演,要命的伏兵该来收帐啦。」
蚕娘一凛,回见内监大院之中,阳光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黄旧,天空似乎灰蒙
蒙的,明明才近晌午,却仿佛将至黄昏;一怔之间,东、西、南三厢牢门齐齐推
开,现出三名劲装汉子。
当先一人身长逾九尺,腰杆一挺,大光头似欲触檐,劲装外裹着虎皮抱肚,
臂韝、绑腿清一色都是虎皮,下巴的位置镶了块烁亮角铁,臂后反握一柄巨大的
扇形异刃,狞目眈眈,缓步走下天井。
另一人青瘦颀长,只有一臂,眇去的左目上覆着一只鲛皮眼罩,凄厉的刀疤
自眼罩上下穿出,从发际直到下颔,可见当时伤势之重;抿嘴的神情透出一丝嫉
愤蔑冷,拖一杆丈八短长的银戟。明明是沉重已极的长兵,于他却像拎了条牙签
也似,举重若轻,姿态十足懒惫。
第三人则始终立于檐影中,垂袖笼手,肩背微佝,天井的光斜照出一双洗旧
的黑鞋白袜,却照不到披发侧转的朦胧面目。
可惜耿照与染红霞向雷门鹤摊牌之时,蚕娘并未随行,否则当知此三人乃昔
日赤尖山「十五飞虎」在内,排行第三的「山无虎」猱猿、行七的「战虎」戈卓,
以及老九「暴虎」极衡道人,只不知三人何以在此。
蚕娘对三名悍匪的来历一无所知,却能清楚察觉杀气,此际自好避撄其锋,
奋起余力点足游墙,攀住小窗铁槛一瞧,街上似笼罩着一层莫名霭黄,蒸腾缭绕,
颇有几分海市蜃楼之感,远近、大小、短长等俱都氤氲难测,与平日模样有着难
以名状的微妙差异。
——阵法!
女郎心中一动,凝眸瞧去,墙上书写的天佛图字当中,夹杂极细小的符篆,
就藏在图字的笔划里,显是有人藉佛图掩护,布下奇门遁甲。
蚕娘既惊且怒,信手一抹,谁知髹了桐油的符篆却抹之不去,盛怒之下掌中
吐劲,劈下成片砖石,内息牵动体内溃势,娇小的身子泄了气般滑转落地,掩胸
细细喘息。
以此阵规模,毁去几片符砖毫无影响。阵式一旦发动,方位、五感倒错混淆,
外人进不来,走又走不出;阵中之人,以为自己正往外走,或再跨一步即能离开,
殊不知这一步之遥的距离、朝外走的方向感……就连「行走」或「奔跑」也都是
错觉,恁是跑了一两个时辰,始终就差那一步。
蚕娘本欲仗着身子细小,沿梁椽缝隙钻出牢房,避与那来历不明的三名杀星
动手,看来殷横野在布置陷阱时,已考量到这一点,隔绝外界的阵法决计不会只
排布在北屋而已;要脱出内监,唯一的出路就在天井。
上一回殷小子算计她,是在邬家庄内布下「六极大阵」的阵图。
原该由六部执令推动的屠龙之阵,改以奇门术数模拟其克制鳞族武学的特性,
效果不免大打折扣。再加上布阵的手法千头万绪,这般繁复阵法的讲究尤其精细,
不是画俩黄纸咬舌喷血就能构置;殷横野以邬昙仙乡的一地横尸为掩护,遍藏符
箓图形于地脉汇集处,终教蚕娘看出了破绽,得以逃出生天。
这回的陷阱仍是阵法,蚕娘掠出房门之前,勉力提运神功,虽周天百骸行将
崩溃,但天覆功的内息却无明显受制,可见殷小子记取教训,不再使用过于庞杂、
失败率奇高的术数阵法,妄图压制女郎元功,只断逃生之路,以搏困兽。
(那就看看你安排的人,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女郎银牙一咬,掠出北屋,首先发动攻势的,竟是仅余一目一臂的「战虎」
戈卓,怕没有百斤重的烂银画戟越顶轰落,戟臂加起来超过两丈,若被轰实了,
还不爆成一摊骨血!
银光一闪,戟头重轰落地,白狐尾般银润的辉芒迳自穿入飞溅的砖石间,沿
银戟窜上,连戟杆都未踏弯多少,转眼将踩上「战虎」仅剩的右掌。
戈卓急急撤手,蓦地劲风刮面,心念未动,本能着地一滚,才没被女郎甩来
的银发扫断头颈;未及起身抱头拱背,一只巨靴踏他背门笔直上跃,猱猿的巨躯
仿佛遮断了投入天井的日照,异刃「剁虎斤」堪堪接着蚕娘箭一般的疾射之势,
悍然挥落:
「……下去!」
「你才下去!」
一串银铃般的蔑笑,银芒贴着扇形钢刃闪掠而过,百忙中不忘一蹴脚跟,踹
正猱猿颈背,轰得巨汉异刃脱手,整个人如礟石坠地。蚕娘借力飙射,眼看要斜
穿天井,掠往对街的不文居。
始终站在檐影下的极衡道人,这时终于出手。
他一掌拍上檐柱,一阵若有似无的异芒漾过大院,在天空拉过穹顶般的蒸腾
氤氲,旋又消失不见。
蚕娘知是阵法催动,不敢冒险撞进肉眼难见的圆穹,半空中柳腰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