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是不得已才让你托身为婢,我和老爷早就想着给你安排个出路,让你出去后能好生过日子。
偏你父亲至今音讯全无,你终究是个女儿家,将来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孤身在外头住着,况且你早晚是要出门子的,没有个娘家撑腰可不成,因此我和老爷一直在寻摸一家可靠的人家收养你,但一般不知底细的人家实在不放心,因而一直没个合适的。
如今这家是我们细细挑选的,知根知底,乃是我们林家的本家,虽与老爷是出了五服的堂兄弟,但素来情分极好。他们夫妇二人性子最是和善,膝下只有二子,家中人口简单,家风清正,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家境却也极为殷实。”又细细介绍了林淮一家的情况并各人的品性。
说罢,便问紫菀:“你觉着怎么样?可有什么想法?”
这事实在太过突然,紫菀听了贾敏问话,低头沉吟半晌,她没想到林如海与贾敏竟为自己想的这般长远,虽然贾敏说的极好,但这事实在有些突兀。
这个时候的干亲关系与后世不同,正式的结干亲要举行隆重的上契仪式,摆酒唱戏,宴请亲朋,再摆香案祷告神明、拜祭祖宗之后记入族谱。
若真正上了契,契父母与契女之间的亲谊比生父母仅次一筹,若是契女没了双亲,契父母是要负起抚养的责任的。因此一般的干亲只是口头上叫罢了,很少有真正摆酒唱戏认亲的。
而自己与林淮夫妻连面都没见过,彼此性情如何更不清楚,他们怎么会同意认养自己?自己毕竟是林家的丫鬟,即便只是名义上的,不曾真的入奴籍,但说出去到底不怎么好听。
那林淮一家二子皆在为官,想来门第不低,若认了自己做女儿岂不是惹人笑话?
即便他们家看在林如海的份上同意认了自己,但自己身份不够,彼此又不知脾性,将来若是生出什么矛盾来反而让两家难做,这样倒没意思。
横竖当初林如海也答应了日后会多照佛自己,即便过几年出去了也不必太担心,自己一个人也自在些。
紫菀想到此处,便道:“太太一番好意,原不应辞,只是紫菀身份卑微,实在高攀不上。”
贾敏是个聪敏女子,见紫菀这般神色,微一凝思,便明白她心中所虑,不禁摇头,笑道:“你这孩子也太多心了些,若没有问过他们夫妻的意思,我们怎么会擅自做主?他们家虽也是官宦之家,却与别家不同。
淮大哥生性洒脱,每日只以观花修竹,酌酒吟诗为乐,颇有魏晋遗风。嫂子亦是不同俗流的女中豪杰,两个儿子也是性情豁达之人,因此你不必担心他们会看低你。
况我早就把你的事与大嫂子细细说了,你可记得上次老太太过生日时送寿礼来的那位李嬷嬷?就是在咱们家住了好些时日,极喜欢你,临走时又送了一对碧玉镯子给你的那位?”
紫菀闻言一愣,虽不知贾敏何意,仍点了点头道:“记得,听说是咱们本家亲戚派来给老太太送寿礼的。”
贾敏笑道:“那便是大嫂子的贴身嬷嬷,她那次来一是送寿礼,最重要的却是替大嫂子特意来看看你的,那镯子原是大嫂子的心爱之物,她既送了镯子给你,自然是对你极满意的。”
紫菀这才恍然大悟,当初那位李嬷嬷许是长途跋涉,来了没多久便小病了一场,林母还让紫菀帮着照料了几日。
怪道她说那位李嬷嬷怎的这么热情,不仅时常找自己说话,临走时还送了一对极为珍贵的碧玉镯子,便是感谢自己的照料之情,也用不着这么名贵的谢礼,当时她原本不想收,偏林母让她收下了,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贾敏道:“大嫂子一直便想要个女儿,偏一直没能如愿,如今对你极满意,原本是说年底回来,就正经摆酒唱戏,认了干亲。偏大堂哥素来身子不好,前些时候又生了场重病,如今还在调养,那边璞哥儿媳妇又怀孕了,因此一时半会儿竟回不来。
不过你放心,早则一年,迟则两年,必定会回来的,到时候再办也不迟。再者等大嫂子她们回来,你只怕要跟着回姑苏了,如今这两年你且在咱们家住着。
只是在淮大哥一家未回来前你对外的身份还是不能变,以免惹人怀疑,另外你也小心些,万不可轻易对人说起你的来历。甄家在江南的手段无人能及,当初的事毕竟还是有些蛛丝马迹可查,咱们府里肃清了好几遍下人,按理说是没有别家的钉子了,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竟还是小心为上。
日后你只陪着老太太和玉儿便是,横竖玉儿如今也在老太太那边,你日后便与玉儿一道读书,她素来听你的话,我如今身子重,有你帮我多照看她一二,我也就放心些。”
见紫菀仍旧迷惑不解,贾敏便叹道:“你别怪老爷,当初也是没法子,原先是怕你年纪小,一不小心便会漏了风声,如今已经离了金陵,便是告诉你也无妨。”说罢把甄家的事告诉了她。
紫菀这才知道原来那个案子的幕后黑手竟是甄家,怪不得有那么大的能耐,幸而自己留在了林家,否则只怕危险的很。
贾敏又道:“认亲之事你且放心罢,大嫂子出身名门,性情也极温柔和善,管家理事,人情往来的各样手段都极好,有她教导你,与你将来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