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程宗扬想看死老头玩什么花样,外姓人想从他口中套出周族的底细,双方各怀鬼胎,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是热络。程宗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知道的也照说不误。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外姓人从他口中听到的周族内幕比此前全加起来都多。眼看离周族控制的小镇越来越远,那个周族的大嘴巴竟然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几名外姓人互相使着眼色,都想着干脆把这个棒槌一起弄回去得了。
还没来得及动手,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几名外姓人对视一眼,同时加快脚步。
一块巨石矗立在山侧,形成一个小小的山坳,里面竟然挤了数十人,密密麻麻围成一个圈子。
左彤芝秀发散乱,臂上的彩带也被利刃划破。她的凉州盟原本人多势众,但当时形势混乱,众人并没有聚在一起,进入太泉古阵之后被分散到各处。左彤芝在阵中游荡多时,好不容易才与铁马堂一行会合,结果又撞上一群外姓人。
双方在外面已经结怨,那些外姓人又存心不留活口,当下一场恶斗,铁马堂的好汉死伤惨重,左彤芝带着众人边战边退,这时只剩下铁中宝和两名堂中的弟兄拚死支撑。
在场的外姓人足有二三十人,已经稳操胜券。远处还有一群人围观,却是周族人马,为首一个双手抱臂,面带傲色,正是周族少主周飞。
左彤芝扬声道:“周少主!我凉州盟与周族有盟友之谊!少主便坐视我等遭此毒手吗?”
周飞傲然一笑,“我周飞一向恩怨分明,你们当初虚情假义,无非是看不起我周飞!现在把盟友挂在嘴边,又想利用我大周族!我周飞心里自有杆秤,岂是受欺之辈!”
左彤芝忍气吞声地说道:“少主教训的是--但即便抛开盟友不提,周少主身为白道豪侠,怎能见死不救?”
“你以为我周飞是只会发正义感的滥好人吗?”
周飞道:“我周飞眼中不揉沙子,从来是帮亲不帮理!你们就算占着十成的道理,也休想让我的亲族为你们卖命!”
铁中宝吼道:“左护法!休跟那贼厮鸟啰嗦!我老铁把命扔在这儿!护法快走!”
“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于我!”
周飞冷声道:“便让我给你一点教训!”
说着猱身上前,长枪一展,朝铁中宝面门刺去。
铁中宝力敌两人,早已左支右绌,眼见长枪袭来,只能勉强斜身避开。谁知周飞那一枪只是一个虚招,中途突然一摆,重重打在铁中宝胸侧。
铁中宝胸前空门大露,被这一枪扫了结实,“噗”的喷出一口鲜血,三根肋骨齐齐折断。
周族众人齐声喝彩,“少主教训得好!”
周飞冷笑道:“井底之蛙也敢挑衅!待我废了你一手一脚,看你还能猖狂到几时!”
周飞提枪欲刺,忽然耳畔传来一声空气被急剧压缩的爆响,接着一道乌光从巨石上呼啸着抡下,将他满蓄真气的大霸王之枪震得飞开。
一条猛虎般的大汉闯进场内,铁轨一个横扫,将众人的攻势尽数格开。武二郎牛仔服绑在腰间,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犹如铜浇铁铸,威风凛凛,只不过转过身一看,宽阔的背脊布满了被指甲掐出的抓痕。
“你个死二郎!”
白仙儿顿足道:“还以为你是个心里有数的!原来也是没脑筋的莽货!他们那么多人你便闯出去,心里还有没有我!”
“死八婆!你给我闭嘴!”
“我年纪轻轻你便让我守寡,我不活了……”
武二郎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头一扭,装作没听见。
铁中宝喜极而泣,叫了一声,“二哥!咳咳咳……”
说着剧烈地咳嗽起来。
左彤芝绝处逢生,也不由喜出望外,说道:“多谢二爷援手。”
武二郎道:“你们歇着!”
接着跨前一步,提声道:“各位!这几个是我武二的兄弟!朋友们给个面子,算二爷欠你们一个情。”
宋三从人群中出来,“白武族的武二爷啊……这个面子好说,既然二爷发话了,人尽管走!只要二爷说一句:往后留在苍澜跟咱们搭伙。怎么样?”
武二郎哈哈笑道:“说句话那还不容易?只不过二爷那么一说,你们那么一听,太儿戏了些。不如按道上规矩……”
武二郎从腰间拔出一只钱袋,“四百金铢,买四条命,这价钱也瞧得过了吧?”
宋三笑道:“谁不知道武二爷一诺千金,只要二爷说的话,没有不算数的,比金铢可值钱得多。”
武二掖起钱袋,将铁轨往面前一插,喝道:“手底下见真章!”
宋三却喝退众人,“住手!”
他一溜小跑赶到周飞面前,抱拳唱了个肥诺,满脸堆笑地说道:“周少主惊才绝艳,让小的大开眼界,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少主的天才,小的连拍马也赶不上--今日这事,要不少主拿个主意?”
周飞冷哼一声,“我周飞生平最恨满口阿谀之辞的佞徒!”
周族众人齐声道:“少主英明!”
周飞持枪而立,鄙夷地看着那些满口奉承之辞的外姓人,然后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走!”
以宋三的狡诈,这会儿也没反应过来,后边的外姓人倒是炸锅了,“后面马屁拍得震天响,还假模三道地撇清,这也太矫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