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平见过太子殿下。”顾双成屈膝见礼,行的是同辈之礼。
顾礼毫不意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说道:“皇姐此言差矣。朕如今是大成皇帝,皇姐也不是大成护国庆平公主,而是澜照皇后。”
“皇姐初回娘家,这称呼确实拿不准。多说无益,不如咱们姐弟同去看望父皇,一切由父皇定夺,可好?”
“父皇龙体抱恙,已传位于朕,如今安享太上皇之福,不见外人。不过皇姐并非外人,自然是见得的。皇姐请随朕来。”顾礼答应得这么爽快,倒让顾双成意外,转念一想,据说父皇如今神志不清,口不能言,顾礼也不怕他见人。
出了紫宸殿,顾礼在一行大内高手的簇拥下,带着顾双成朝垂拱殿而去。顾双成一路细细观察,宫中巡逻士兵比从前多了将近一倍,而暗处的影卫,更是十步一人,到了垂拱殿,守卫可谓密不透风,这是皇帝平日办公听政的地方,看来顾礼对京城内的朝臣也多有戒备。紧接着,顾礼穿过垂拱殿,往文德殿走去。文德殿是皇帝上朝前和退朝后稍作休息的地方,宫殿不大,靠近内廷,却又属于外庭,后妃不得擅入,朝臣不得接近,是藏人的好地方。江风早就探得顾礼将皇帝藏匿于文德殿,却无法靠近。
顾礼带着顾双成进了文德殿,守卫中有四人出列,各持一把钥匙,打开殿门上的四把铜制大锁,将钥匙交给顾礼,顾双成看得分明,顾礼疑心太重,看来每次用过钥匙后都要重新换管钥匙之人。接着又有四人出列,跨步上前推开殿门,厚重的殿门缓缓打开,殿内布置,一如既往,从皇祖母时便如此布置,或许是顾双成不知道的更早之前就是如此,只是换了些摆设。
阳光从雕花的窗棂中斜斜射入,却照不亮幽深的大殿。顾礼继续往里走,是皇帝休息的寝间,穿过外间,再往里就是卧房,顾双成忽然紧张起来,难道父皇就躺在卧房的床上,不知他怎么样了?谁知进了卧房,偌大的雕花龙床上,竟然是空的。
顾礼屏退所有人,望着一脸惊讶的顾双成,笑眯眯地说道:“皇姐难道忘了咱们家的秘密了?”
顾双成会意,既然是藏,自然就得藏在暗处,当然不会在房间里。而这皇宫里,到处都有秘密,皇帝起居的紫宸殿、垂拱殿和文德殿,更是有许多秘不示人的密道、密室。顾双成神色一敛,抬手到了声:“皇兄请!”
这文德殿,顾礼和顾双成少年时随侍在皇祖母大圣皇后及父皇身边时,也是时常来的,两人均是皇室血脉,因而这宫中秘密,两人皆知。顾礼也不推辞,走到一副山水画前,掀开花卷,手掌按东南西北方向向墙上按去,片刻之后,机栝之声响起,旁边雕着九龙腾宵花纹的柱子上,一龙的两只条眼珠突了出来,顾礼握住左边的龙眼转了三圈,握住右边的龙眼转了两圈,又是一阵机栝之声,柱子左侧博古架后面的墙上,缓缓打开一道门,顾礼率先走了进去,顾双成快步跟上,片刻之后,墙面合拢,与初时无异。
幽暗的甬道里,夜明珠冷冽的光芒照不亮漆黑的尽头。顾双成倒不害怕,这暗道她小时候进过几次,皇祖母和父皇都带她来过,这是皇宫里以备不时之需的密道,每个宫殿都有,自有皇帝皇后和未来的皇帝知道,而她顾双成却知道,其中的含义那时的她并不太在意,顾礼却在意上了,以至于私通澜照意欲取她性命,可惜姻缘机会,她竟这样认识了夜平宁。
顺着甬道走了约十丈,甬道左侧有一处凹室,几颗夜明珠的光芒下,顾双成陡然看到一个老人蜷缩着靠在墙角,身下胡乱垫着些衣物,头发蓬乱,目光呆滞。一种强烈的预感攫住了顾双成,她疾步上前,蹲下身子,就着隐隐约约的光线,一眼就认出地上的老人便是她父皇顾圣!
“父皇!”顾双成大呼一声,那老人却毫无反应,顾双成眼泪簌簌而下,一头扑在老人身上。不过三年,曾经意气风发的父亲,此刻竟如此苍老。父皇年纪不足五十,一直养尊处优,不会如此衰老,必定是这三个月的囚禁和药物,才会使他如此苍老、神志不清。
“皇姐既然已经见到父皇,就随我出去,遣散京城外的十万兵马吧。只要皇姐遣散兵马,交出逆贼江风,返回澜照,朕便恭请父皇到会宁殿安享天年。”顾礼仍然保持着一贯的温文尔雅,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情。
看着地上目光呆滞的父皇,顾双成心中默念,今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接着起身走到顾礼身边,冷声问:“皇姐十万兵马才得见父皇一面,若是没了十万兵马,岂非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顾礼冷笑一声,正要说话,顾双成忽然一弯膝盖,顶向顾礼双腿之间,同时一手拔下头上步摇,对准顾礼头顶百会穴狠狠刺下去,顾礼痛呼一声,继而倒在地上,一声不吭。顾双成心砰砰直跳,手指探到顾礼颈上一摸,还在跳动,这才稍稍安心。当下不敢耽搁,走到墙角,将地上的老人扶起,一摸之下,骨瘦如柴,顾双成的泪水差点控制不住。那老人站起来,脚却不听使唤,根本无法行走。顾双成登时蹲下身子,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