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新年的时候,刚刚回到洛阳的李氏给邓锦慈寄了一封家书。
邓锦媛出嫁了,赵姨娘倒是老实了不少,邓锦姝的儿子已经能慢慢走路了。在信的末尾处,李氏说,邓锦芳在宫里还挺受宠,最近皇上给晋了位份,封为了美人了,王氏在老太太面前抖起来了,连温氏都要让着三分。
邓锦慈心道,这趾高气扬的事情,王氏的确能做的出来。只是没有想到邓锦芳在宫里居然混的不错,郭湘君的孩子掉了,倒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当年梁琳当皇后的时候,后宫里的女人可是一个孩子都没有生下来过,她死前仅有的三个公主还是梁琳死后才生出来的。
或许,这也是上天对萧志薄情寡义的报应吧,都到了那个时候,连个儿子都没有。
傅宇很快就把尉氏候萧算提解回京,押入大牢。
酉时刚到,天色已经全黑,黑暗的天牢里,光线昏暗,牢头打起了瞌睡。正沉浸在掷色子出了大点发了大财的美梦里。
有人推了他一把,他一惊:“谁,谁,敢推老子——”
一巴掌打了下来,牢头登时被打翻在地,待睁开眼睛看了清楚,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人却是廷尉正傅宇傅大人。
他一抖,忙跪倒在地:“大人饶命——”眼角余光却瞥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全身裹着披风的人,看不清面容,但看傅宇对他的态度,想来也是个高位之人,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傅宇亲自在前面引路,那人慢慢走过,牢头觉得眼前似乎带起了一阵风,那人脚下一双靴子却是软底小羊皮靴,这款式,牢头心一动,看着鞋的样式,分明是一女人。他仿佛吓到了,不敢再往下猜。
到了关押萧算的牢前,那人停了下来,傅宇叫人开了牢门,那人低头走了进去。
坐在里面的萧算抬起头来,那人轻轻抬了一下头,借着灯外的余光,萧算看清了来人的面容,他一惊,道:“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淡淡一笑,清启朱唇慢慢开口道:“那年你回清河,没有来得及一送,既然又来了洛阳,焉能不见见故人?”
萧算沉默了半刻:“当年之事,不提也罢了。”
来人幽幽道:“我听哥哥说,那年你已经有正妃了,可是真的吗”
萧算垂目望着牢外的灯光闪过来,投在地上的暗影,良久道:“是,那年我是已经有了正妃了。”
来人轻笑,语气却悲怆:“那你的意思就是从未爱过我,不过是打算利用我罢了?”
萧算手收紧再收紧,然后道:“都是从前的事情了,娘娘还记挂着做什么?”
梁琳道:“你的意思是从未爱过了?”
萧算心抽了一下,忽地挺直了脊背,道:“是,从未爱过。”
梁琳道:“嗯,我知道了。”然后如来时一般,匆匆出了牢门。
萧算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听着牢门当啷一声又重新合上,很快牢里又归于了沉寂。
李隐勾结萧算犯下谋逆罪很快传遍了天下。李隐的门生勃海人王调贯械上书,为李隐请愿。河内人赵承等数十人也联名到了朝廷通诉,力保李隐是冤枉的。
各地门生写下签字状为他请愿,声势浩大。萧志大为惊骇,这人名声如此显赫,一呼百应,看来真是留不得了。
萧志给傅宇下了死命令,务必要罪证确凿,而尉氏候萧算直接被定了死罪,等着秋后处斩。
萧算定罪的半个月后,椒房殿大宫女新荷出宫办差碰到了一个女子。
“新荷姑娘——”,那人叫住她道。
新荷回头一望,是个陌生的穿着一身杏黄色衣裙的小姑娘:“你怎么认识我的?”
那小姑娘道:“椒房殿女侍服饰都带着鹅黄色的配饰,而唯一能在这个时候出宫的怕只有大宫女新荷了吧。”
新荷轻笑一下道:“你眼睛到是犀利,你找我什么事?”
那小姑娘道:“受人所托,有个东西要送给皇后娘娘。”说罢,那小姑娘拿出一卷轴递给了她。
新荷刚要打开,那小姑娘道:“不过是故人之物,还是请娘娘亲自打开才好呢。”
新荷想了想,反正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就点了点头,然后回宫去了。
梁琳看着那卷轴就分外眼熟,她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打开来,却是一副美人图,画中人眉眼弯弯,一脸幸福的甜蜜,这是当年在锦绣园牡丹花下的她。
这幅画的卷轴处已经微微发黄,破损,显然是有人经常观摩的缘故。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萧算,萧算他——
“新荷,你去给我拿笔来。”梁琳即刻起身,哥哥,只有哥哥才救得了他。
梁晟很快就接到了梁琳的信件,梁琳派了快马送过来的,因为这封信件,跑死了五匹千里马。
梁晟大怒,又是萧算,简直入了魔了,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找妹妹救命。
他顺势将周边的东西摔了下去,待再要砸另一件,却碰触到邓锦慈的目光,冷哼一声,将手边的青瓷瓶放了下来。
阿宁当时就乐了,看来这奢侈浪费的毛病还是邓大人能治疗的好。
梁晟狠狠瞪了阿宁一眼,阿宁偷偷地溜了下去。
邓锦慈拿过那封信,仔细地看了看:“没有想到皇后娘娘倒是个有情有义的。”
梁晟冷哼一声道:“这算什么情义。”
邓锦慈转头对阿宁道:“你去皇后娘娘回封信,就说这事将军帮她办了。”
阿宁道:“是。”立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