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一眼浑身上下湿透了的巨,陈白起倏地抿唇不语。
“你这一天跑出去就是为了挖冰解凉?”
巨没有听出她声音中的低压情绪,他摊平一块衣角,将冰坨一小块一小块从水中捞出来,捧起陈白起眼前。
“大姑爷说戈壁天气炎热,女郎的伤口不处理会产生热毒……冰能够降温,可惜只剩这么一点了。”
他依旧面摊着,语气依旧平板无波,但在陈白起的眼中,他就像一条低落的大湿狗,耳尾垂下,正可怜巴巴地怜求主人的宽恕。
听了巨的话,陈白起一愣,怒火就像被这冰水一泼,完全地熄灭了。
她顿时有些苦笑不得——这傻子,这荒漠戈壁只有冰峪峡谷的狭缝藏有极地冰榍,据她猜测,来回冰峪一趟至少几千公里,要在入夜前赶回,必须奔力载跑,他来回奔波劳碌就是为了帮她弄来这么一小袋几乎快融化完了的冰块!
她长叹一声,她现在终于知道忠诚度90是个什么样的概念了!
毕竟是他的心意,陈白起捻起一块冰,舌尖一缠,便含进了嘴里,那冰凉的感受一下溢满口腔,连头脑都清醒了几分,她见巨盯着她,目光呆呆地,勾嘴一笑,也捻了一块,挤开他厚肥的嘴唇,塞进他嘴里。
“我已经没事了,剩下的冰……拿去分了吧。”没有冰箱冰也储存不了,与其浪费不如让大家都清凉一下。
巨被突出其来的冰冷得不适地抖了抖,他脸皮抽动,想起刚才这块冰是女郎亲自喂进他嘴里的,似乎不经意见他的嘴还触碰到过她的手指,又香又软……轰!巨黑黝黝的脸爆红了,耳根火辣辣地烫着。
他垂下头,两眼泛红,一大把一大把地抓起兜里的冰,便咔嚓咔嚓地塞进嘴里使劲嚼着,直到将全部的冰块都嚼完吐了,他都没有敢抬起头来。
陈白起见此嘴角抽搐一下,他就这么不乐意将冰分出去啊,宁愿忍受着腮帮子被冰僵的痛楚,也要全部送入自己腹中?
“你说要立即启程,是出了什么事吗?”
姬韫与布从帐篷中走了出来,夕阳已落尽最后一丝霞光,除了远处天空带着一种渺渺的白色,天地已被宁静的夜色笼罩,按以往作息规律,此时的奴仆已开始围拢篝火,准备煮糜用食后歇息了。
但今夜却寂静无声,都沉浸在一片茫然与惶惶不安当中。
姬韫是被陈叔请出来制止陈娇娘这冒夜赶路的危险行为的,但姬韫向来不喜欢不问原由便苛责定罪,是以他的语气仍旧是温和善意的。
陈白起在夜色降临那一瞬间,便感觉只剩一只眼的视线更狭窄了,她嘘眯着眼睛,辨认好姬韫的位置后,深吸一口气,便用一种幽幽的语气道:“若我等明日入夜前赶不回楚国……那我等必丧命于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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