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是默默的踏上了回国之路。
回程比来时快了许多,不到十天,便抵达了边境。
说实在话这一趟无惊无险,只是路上风餐露宿比较艰苦些,事先设想的乱兵
并未碰到。马贼们就此告别,唐云随同一些商旅则进入了西夏境内,为了隐秘行
事,特地从黑水燕镇军司那种沙漠包围的地入境。
黑水燕镇军司属于西夏右厢军,即所谓的「河外兵」。与财雄势大、人多城
多、骁勇善战的左厢军相比,西夏右厢军显得寒酸许多,燕镇军总共只有两城,
其中军司驻地在大漠边缘的两个大湖之间,另一座小城堡则在大漠深处,地广人
稀,环境恶劣之极。
进得城内,城内依旧是死气沉沉的,土城、土房屋、土街道,一切都是灰土
色的。商人们来到城内仅有的一家客栈,便开始整理行囊,要些吃食,店内顿时
喧闹起来。唐云坐下要了碗水,在这里,水比酒贵的多,比粮食贵的多,甚至可
以说水是最贵的商品。一大碗带着土涩味的水灌下喉咙,唐云长舒了一口气。拿
出条汗巾擦了擦嘴,又要了一条烤羊腿带上,给自己的水囊加满了水,取了铜钱
两吊在桌上,转身出了店门,牵着骆驼走了。
那伙计前来收拾,顺手连唐云仍在桌上的汗巾一起拿了,店瞟了他一眼,
那伙计与他目光一对,微微点了点头,便低着头匆匆到后面去了……
七月二十三,兴庆府。
密室之内,梁乙逋的书案前铺着一张绢布,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不少汉字,但
是多不成意思,似乎是佛经。
但是在内行人眼中,这些东西代表着另外的意思。一品堂的女首领保持着一
成不变的姿态跪坐在他的面前,看着唐云带回来的成果。
曾长期与宋朝交兵的梁乙逋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一份宋朝的军机文字,也
就是用「密语」写成的军事文件,这样的东西他见到过很多次。宋军但凡传递军
机情报,都是用密语写成,这样便是落到敌军手中,也无泄漏之虞。
不过这份上面已经有了一些不起眼的「注释」,显然已经透露出了真正的意
思。就算没有,梁乙逋也有自信能破解之。宋夏交兵几十年,西夏国内俘虏的宋
军何止千万,其中不少都是军中的文书之类,这些人就是掌管这些密语文字的翻
译工作。
这是一份纲运时间表,虽未表明运送的货物是什麽,但是清楚的表明了运输
时间和路线。大概是宋军某批军资器械的纲运。
「相爷,开弓没有回头箭,早下决断。」
「便是,你去依计而行。」梁乙逋此时也是心中紧张,策划了这麽久,终于
进行到关键一步了。红莲会的盗匪们并非等闲之辈,那批从开封府押运前往陕西
前线的纲运,押队的官兵并非身经战的西军,而是腐朽无能的殿前司禁军,一
都天武步军,想来宋朝以为在内陆腹地太平无事,再加上沿途官府接应,没人敢
截官兵。
身前的女人退下之后不久,一道倩影出现在室内。
「这一路行来,那唐云可有何不妥之处?」
「奴婢这一路来盯的很紧,并未发现其有何阴私之事。」药宁的表情十分淡
定从容,梁乙逋摸着下巴想了想,终于疑虑尽去。他一直以为唐云此人乃是个财
色之徒,像这样的人必定短视,短视之人则不能尽信,但是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
了。
也罢!事情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莫要节外生枝。
夜晚,兴庆府东城某处。
这是一片不起眼的小坊,其中一座寺庙。兴庆府内这样的寺庙很多,这与
党项贵人们崇佛的习惯有关,在西夏的会阶层中,僧侣乃是一个特殊的阶层,
有时候,甚至贵比王侯。
庙内后厢房中,药宁的对面正是唐云。
「锡瀚井?」唐云的眉头紧皱,一品堂的势力确实是厉害,很快就查出目前
梁太后一派在天都山一带的勾当,天都山脉方圆千里,其中深山密林极多,锡瀚
井峡谷乃是人迹罕至之处,若是屯军,确实是一处隐秘之所,想来那位高僧正在
帮助他们在山中挖井蓄水。
只是,这锡瀚井暗中进行的勾当,和对付梁乙逋有何关系?工程规模浩大,
依唐云看来,反倒是此地靠近宋境,大军屯驻对宋朝的威胁更明显一些。
「这些都是你听来的?」
唐云知道药宁的武艺,那是真正的高来高去的绝技,再加上极受梁乙逋的宠
爱信任,出入密室如等闲,而且参与机密,真要有心搞点什麽易如反掌。
「还有些,你若想知,我便说。」
「何事?」
「相爷问我你这一路可还老实?」药宁笑盈盈的将身子贴了过来,窈窕胴体
散发着成熟的诱惑,唐云将手抄住纤腰,低声问道:「这一路你却跟着我?」路
上艰辛他是亲身体验,一个女人即使易容为男人,也难以想象孤身上路。
「或是或否。」药宁的脸色颇具挑逗,但是唐云已经猜到她多半是在燕镇军
司城内化身成某个人,与自己近距离照过面,毕竟在广袤的草原上,生存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