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觉得自己能说的东西其实很多,那位姑娘确实很古怪,但因为古怪的事太多了,他反而不知道该说哪一件了。
赵政听得蹙眉,问道,“她一路上吃什么,住什么地方?”
王青自己想起来也有些忍俊不禁,他见主子问的细,心里的忐忑少了许多,也就细细说来,“董姑娘先前还有点钱,一开始是住客栈,吃还吃点当地的美食小吃,入了晋阳城钱袋就丢了,她听了李太守的事十分激动,走路不小心踢烂了小乞丐的饭碗,被小乞丐拉着要索赔,不赔就不给她走,董姑娘无法,就陪那小乞丐蹲在地上讨饭要钱,她唱什么要饭歌,惹得路人哈哈笑,倒是要到了许多钱币,全给了那小乞丐才得以脱身。”
赵政听得有些出神,呆在他身边不好么,做什么非得要跑出去受罪。
王青接着道,“后来就好一些,董姑娘医术了得,路过汉中时遇到个老丈昏倒在地上,她给人救活了,那老丈是个有钱人,给了她不少钱,她也顺路卖些药材什么的,雇了张马车,跟在李太守的车马后面,一直跟到了蜀地。”
蜀地离晋阳有千里之远,她年纪小,性子又软和,一路只怕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赵政心里生了些许烦躁,有点想直接派人将这只烦人的窜山鼠捉回来算了,他也不探听她什么来历了,把人拘在眼皮子底下,又能翻出多大浪来。
赵政蹙眉问,“能看出她去蜀地做什么么?”
船身这么晃,海风这么大,没坐过船的人想不晕都难。
晕船晕车这种事,搁在后世一颗晕眩停就能药到病除。
董慈从阴影里挪出来,开始收拾屋子,断了腿的凳子桌子,全拖出去丢进河里了事,董慈又把那小包吃食裹着些碎瓷片全给扔了,她手脚干脆利落,不一会儿就把一地狼藉都收拾干净了。
始皇陛下的手指还在滴血呢,估计是方才被碎木屑划破的。
董慈洗干净了手,杵着扫帚在赵政面前晃了两圈,踌躇了半天才凑上前去道,“晕船这个病我恰好会治,也不用吃药,就是在脑袋上按一按,要不要试试?”
说实话董慈还真有些心惊胆战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虽然赵小政现在还不是天子,但她在这种该躲得远远的时候凑上前来拔虎须,赵政当真撅起蹄子来,一用力就能把她踩成稀巴烂,还是不用负责的那种。
她这么英勇无敌的抢着当炮灰,就当是还赵小政那一饭之恩吧。
房间已经被整理好了,除了空荡一些,完全看不出他曾发过火,赵政听小奴隶问他是不是头晕,心里便笑了笑,连这小奴隶都能看出来,偏生他的母亲看不出来,连这个八岁小童都知道忌讳,偏生她的母亲不知。
赵政没反对,董慈就当他同意了,得寸进尺地咧了咧嘴笑道,“那公子先躺下来。”
董慈把扫帚扔到了一边,胸有成竹的凑了上来。
小仓鼠胆子大了不少。
赵政舒了口气,他也做不了什么,索性就依言躺了过去。
董慈先拿了酒和干净的布来。
赵小政掌心里的口子还挺深的,目测四厘米这么长,木屑还嵌在里面,血肉模糊,这孩子方才多生气可想而知。
认识这么久,这还是董慈头一次见赵政发火呢,怪稀奇的。
董慈用酒洗了刀子,又放在烛火上烧过,拉开赵小政的掌心,看了看伤口道,“有点疼哈,你忍耐一下,木刺不挑出来会化脓,这非得要弄出来不可。”
赵政嗯了一声,董慈小心的把木刺挑了出来,又用烈酒把伤口洗了,赵小政虽然疼得手臂紧绷,但一动也没动,连哼都没哼一声,董慈心里赞叹,心说这哪是一个九岁小孩该有的心智。
董慈把赵政的手掌包好,洗干净手了,这才挪到榻头道,“我开始按摩了,力道重了你就说,有什么要求随便提。”
得益于做奴婢的生活经历,董慈瘦归瘦,力气却不算小,按摩起来也没费多少劲儿。
外面波浪拍打的声音很大,风吹得人心神不宁,董慈觉得应该闲聊点什么,一边按摩一边随口道,“白天我见两个小孩儿跟着公子,以后要做书童用么?”
还有比八岁的小孩称呼另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小孩更奇怪的事么?赵政睁眼看了小奴隶一眼,低声回道,“放在身边做事的。”
董慈哦了两声,又问,“好点了么?”
赵政这次连眼睛都没睁了,低低嗯了一声,看着就不像想聊天的样子。
董慈也就不说话了,她对自己的手法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赵政就睡熟了。
第二日巧意进来伺候赵政洗漱更衣,见厢房里空荡荡的,吓了一跳,拉着董慈问,“这是怎么了?遭贼了?”
董慈忙摇头道,“公子有些晕船,房间里桌椅摇摇晃晃的,他听了闹心,大半夜没睡着,让我把多余的东西扔河里了。”
巧心也是个会晕船的,一上船就头晕眼花吐个不停,巧意照顾姐姐照顾了一晚上,知道晕船的苦处,闻言立马朝里间看去,低声问,“那公子可还好?”
正说话间,赵政从里面出来了,巧意忙将水搁在了架子上,见赵政面色还好,这才放下心来。
董慈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