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卧牛山上的时候,林星洛就听阿力说起过,说这周仓从小就在山上长大,极少到山下去。
就算偶尔下山也就在山脚下的村子里走动,没去别的地方,青州也都是从来没有去过的。
再加上他那忠义耿直的性子,要说他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那绝对是不可能,现在揪住他说通缉犯。
这一点林星洛自然是不信,他立即凑上前去查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村子里也被这等动静惊动,不少人都围了过来,林星洛找一个老丈打听,才得知是怎么回事。
原来最近时局不大太平,有盗贼四处作祟,前两日这位军爷就带着人到村子里住下,说是要抓大盗。
他们一来就把村子弄得鸡飞狗跳的,每天都要杀鸡宰鸭,要好酒好肉的招待他们,村人对此叫苦不迭。
但又不敢得罪他们,只能招待他们,希望他们早早的离开这里,只要不生出什么事端,也就忍了。
谁不知道官字两张口,现在这世道要是得罪他们,把你当成是犯人给押走,这都找谁说理去?
只要人还在,人还能保全,能忍则忍,哪有过不去的坎嘛,眼见得他们住了有小半个月,准备离开。
但他们出来一趟也不能空手回去呀,就在他们打算随便抓个人回去凑数的时候,周仓刚好到了村里。
他刚刚从铁匠铺子和老师傅说话出来,就被喝得醉醺醺的军爷给撞上,瞧他面生军爷问了两句。
周仓生性耿直没有理他扭头就走,这可惹恼了那位军爷,于是乎当即叫人过来把他给抓起来。
看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正好是江洋大盗的最佳模板嘛,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们正愁找不到人回去交差呢,正好碰到这样一个主动送上门来的货色,说是老天开眼也差不离了。
不过他们也没想到的是这汉子这么能打,一个人打翻了二十几个,最后要不是威胁要派人来荡了村子。
恐怕他们还是没办法把这汉子给抓起来,周仓忿忿不甘,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抓他?有王法吗?
“你是不是通缉犯,带回去就知道了,嘿嘿,不过你有这个嘛,一切都好说。”军官做了个手势。
林星洛看得明白,这不仅是国际通用,任何朝代都是通用的嘛,摆明了是想从他身上搜刮点油水出来。
东汉末年黄巾起义的爆发不是没有理由的,正是因为官吏贪赃枉法,使得民不聊生,这才揭竿而起。
要是人人都能安居乐业,谁乐意去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青州作为黄巾起义的大本营,更是如此。
“俺只是个在山里打猎的猎户,没有银子,俺真不是什么通缉犯,快放了俺。”周仓依然进行解释。
他只当这帮人是抓错了人,只要弄清楚后肯定会放了他的,却不想这帮人已经打算把他置于死地。
“猎户吗?没有银子,哼哼,看你这贼头鼠目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带回去审问不怕你不说。”
这个骑着马的都头冷哼一声,挥手就下令将他带走,赫然是打算屈打成招,没人能过堂还不招的。
他们可是在这上边下过苦功夫,对付这种硬骨头再有经验不过的了。
“军爷,这黑炭头的确是山上的猎户,不是什么通缉犯,这个老夫可作证的。”一名老翁拱手道。
他是附近砍柴的樵夫,常常看到周仓背着野味下山来卖,所以对他也不算陌生,知道是个好男儿。
“对呀,他不是通缉犯,我们这儿哪来什么江洋大盗呀,军爷您就放他一马吧。“也有人附和道。
他们对这帮士兵早就非常不满了,如今有无辜人受罪,更是看不下去,纷纷站出来帮周仓说话。
“你们说什么?你们是在质疑本都头乱抓人吗?哼哼,你们再敢多言,就一并带走!”他厉声呵斥。
并且手握腰刀有个要拔刀的动作,赫然是打算拿这些招待了他半个月之久的无辜村民开刀。
有年轻的血性汉子怒气冲冲准备上前跟他评理,但被上了年纪的老人拽住。
这些官老爷岂是他们得罪得起的,碰到了也只能自认倒霉,并且自求多福,哪里还敢声张。
“这就对了,咱们走吧。”他骑着马带着人离开,周仓虽然奋力挣扎,但被束缚住他也无计可施。
很快这帮人离开了村子,一帮村人唉声叹气,也有些自责,可他们终归是太弱小了。
他们还得过安生日子,家里还有高堂老母,还有年幼稚子,哪里敢和官府作对呢?
林星洛没有站出来阻拦,而是跟着他们悄悄离开了村子里。
一个戴着纶巾背负双手的男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神情古怪,很快他回到了私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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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惨淡,从卧牛村到青州可有好几天的脚程,这么晚他们也没办法赶夜路,在一个破庙休息。
他们总共有三十多人,都是从青州出来捕盗的,最近时局不稳,天下盗贼多如牛毛。
真的去捕,那究竟要何年何月才捕得完?而且往往是这里才抓了几个小蟊贼,那头就涌出几个大盗来。
这简直就跟韭菜一样,割完一茬又长一茬,简直都没完没了了,而且有些盗贼啸聚山林,少则百十人。
这种规模还能够对付,可多得则占山为王,啸聚了数千人,简直就跟一方土皇帝差不多。
这样的盗贼,地方州牧都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