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靖还在纳闷儿,浑然不知扎西强木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表里如一可以不要,虚有其表就够了,这话明显是易容的意思,很快,一位仁兄就跟着那小兵跑了上来。
韩江,玉垒山战役中被扎西强木调遣看守粮仓的汉人,同是扎西家的门客,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扎西强木跟前,抄着一口流利的成都府方言,问道:“哥老倌,找我啥事?”
“事情不大,就让你给徐先生露两手,好让他走得安心。”扎西强木说道。
韩江搓着手,表情很腼腆:“哥老倌,你看,我没来得及准备,就只有三叠。。。。。。”
“三叠就三叠,够了。”扎西强木对这位门客信心满满,一招手,唤来了几名悍卒,经几名悍卒将徐文靖和韩江围起来以后,便对悍卒们说道:“等他看完,就直接拉到布仁青巴那去。”
悍卒领命,各个瞪着铜铃大的眼睛,也想一睹韩江的绝活儿。徐文靖有些发怵,汗水从额头流下,流进眼睛也未能让他眨一下眼,因为他很快发现,本来站在面前的韩江已经不再是韩江了。
他的脸好像有些熟悉,那好像是王久星的模样。
“不过是易容的速度快了些而已,扎西少爷诓人的本事的确不差。”徐文靖讥讽道。
‘王久星’微笑:“你把眼睛睁大点。”说着,用极快的速度朝侧边一甩脸,再正面看向徐文靖时,本来王久星的模样变成了头人卓木丹。
不等徐文靖吃惊,韩江又将脸往侧边一甩,再扭头过来正视徐文靖,那张脸已经变成了徐文靖的模样。
徐文靖大惊失色,像照铜镜一般看着面前这位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吃惊以后是仰面大笑:“妙,妙,妙!成都府的杂技绝活被阁下运用得出神入化,今日得见如此炉火纯青的变脸,徐某真是死而无憾!”
“看完了?那就请吧。”两名悍卒提起了徐文靖的双臂,朝着队伍后方走去,那里,布仁青巴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一双眼里青光四溢,照在徐文靖脸上,让后者失了方寸。
徐文靖有些焦急了,调头看向与自己渐行渐远的扎西强木,喊道:“扎西强木,你杀了我,只会让义军走向万劫不复。”
扎西强木很有礼数的施下一个佛礼:“我已经为你咏诵了一卷《大悲咒》了。”
徐文靖耐人寻味的一笑:“我在桥前等你三日。”说着,便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前方等待他的,是对明廷军队恨之入骨的布仁青巴。
扎西强木故作慈悲面孔,调头与汪清泉韩江二人继续前行,留下最后一句话:“不用等我了,安心喝汤。”
马蹄轻踏,本在队伍最前方领军的拉泽梅朵驾马前来,停顿在扎西强木跟前,似乎对弟弟的这一行为十分不解,问道:“强木,你真的要处死徐文靖?他死了我们就失去了挡箭牌,你怎么能这么愚钝?”
韩江颇有胜券在握的感觉,一拍胸膛,对拉泽梅朵解释道:“扎西少爷打算让我假扮徐文靖,梅朵姑娘不用担心,我能够胜任!”
谁知白虎裘大衣的姑娘根本不理会这厮,只是把充满不解的眼睛落在扎西强木脸上,眼神里流露的情感是对弟弟的冒失行为报以不满,还有对徐文靖天妒英才的结局报以惋惜。
韩江没能料到扎西强木的打算,就连以往对这个亲弟弟最了解的拉泽梅朵都未能看明白。不过他们不知道,扎西强木事先给徐文靖埋下伏笔,要让他看看汶川三镇的百姓是如何过活,让他看看央金家是如何雄霸一方的。
更何况,扎西强木早就料到徐文靖这一路绝不会安生,既然料到,为何不在玉垒山就把这位小诸葛杀了?
杀徐文靖,还不是时候。
扎西强木躲开了姐姐的毒辣眼光,与身旁的扎西坤汪清泉面面相觑,然后神秘的笑了。
“抛砖引玉。”
“徐文靖只是个蚯饵。”
“姐,你懂了吧?”扎西强木看向一头雾水的拉泽梅朵,忽然笑道:“你该不会看上这个俘虏了吧?”
拉泽梅朵脸一下就红了,正准备呵斥扎西强木的无礼行为,也就在这时,身后队伍中传来一声爆喝,所有人朝那个方向举目过去,只见徐文靖已经被两名悍卒拖到了布仁青巴跟前。
皮包骨布仁青巴怒发冲冠,跳下马来一脚将徐文靖踢出了官道,后者在杂草堆里滚了三四圈,一起身,血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队伍停顿了下来,头人卓木丹眉头拧成了一根麻花,所有人都十分不解,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俘虏呢?况且徐文靖并非普通俘虏,要是把他杀了,义军拿什么来要挟明军呢?
布仁青巴可不会在意这些,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的汉人书生坑杀了义军那么多人,不杀他,心头愤怒着实难以平息,三步赶到徐文靖跟前,汇集全身力量于手掌,冲着徐文靖的脑门轰了过去。
这一招是杀手,中了,徐文靖必死。
远处,拉泽梅朵花容失措,鞭笞马腚策马向前,可是已经晚了,眼看着那一掌就要命中徐文靖额头,也就在这个时候,远离官道约摸百十来丈的没顶灌木中惊起飞鸟无数,残枝断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