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挺着个肚子坐在榻上,仔细的检查着针线房里送来的小衣,感觉着布料的柔软舒适程度还有阵脚的细密,刚出生的婴儿皮肤最娇嫩,谨防被扎到。正和丁妈妈说笑着,比较着,外面人报:“老爷来了。”
不等贾敏起身迎出去,林海已经从外面进来,一言不发,走到地下面西搭着银红撒椅搭的一溜三张木圈椅中靠近贾敏的坐下。醉墨端着茶上来,贾敏忙接过去,亲手捧给林海,笑道:“老爷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事?”
林海轻咳一声,没有回答贾敏的问话,只是扫了一眼屋里的人。丁妈妈看林海的样子,知道他必然是和贾敏有什么私密言语要说,丢给醉墨一个眼色,给林海请过安,带着众小丫头一齐出去,在房门外站住。一面将房门掩了,拿着垫子坐在台阶上,所有的人一个不许进去。
贾敏被林海的举动弄得有些摸不清头脑,不知道他要说什么,竟然屋里一个人都不能留,忙道:“老爷这般举止可是有什么要事和我说,竟然如此隐秘?”外面的是她几乎不插手,内院的是林海从来不管,实在想不通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林海揖手对贾敏施礼,然后道:“自太太入我林家门,一直安心打理后宅,这些年来家宅安宁何乐,使我于外面没有后顾之忧。太太的辛苦如海全都看在眼里,这里谢过了。”顿了一顿又道:“如今太太身怀六甲,虽然安胎养身是必须的,可是也不能疏忽后院的管理,毕竟太太还是府中的当家太太,有着管家之责。”若是管不过来,那么可以暂时交出一部分权力。
贾敏不明林海言中之意,用手托着腰,将笨重的身子往里挪了挪说:“老爷这话是何意?我听不明白。虽然自怀孕之后,我是把管家之权分散了下去,再没有每一件事都亲力亲为,事事过问,可是也自认为这阵子管家没出什么大的差错,怎么会惹来老爷这么一席话,还望老爷解惑。”
林海皱了皱眉,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贾敏,说:“这是下面的人报上来,说是你的陪房佟力在外面打着太太的名义,包差揽事,并借此收受贿赂。夫人对此一无所知还是佟力如此行事根本就是夫人指使的?”
不等贾敏辩解,林海又道:“这件事太太若是被蒙在鼓里也就罢了,不过是恶奴欺主,趁着夫人管家松懈,钻了空子。可是若是太太站在佟力背后,我倒要问问太太如此行事是为何?现今盐政上面这一摊子,如同一团乱麻,我还没有理清呢,太太贸贸然插手进来,哪里知道个子丑寅卯?为了一点儿私利损了大义不说,况且太太是我林家之妇,如此行事,必然会让人以为我不出面,却将太太推到前面。若是真让人觉得这些都是我在背后主使,岂不让人觉得我根本是监守自盗,如此一来,这麻烦可就大了……”
贾敏双目一凝,直视林海,打断他的话说:“老爷在外为国为家辛劳,我虽愚鲁,但是绝不会拖老爷后腿。佟力如此行事若不是老爷今日说破,我根本毫不知情。我虽不堪,也读过几本书,是懂得礼义廉耻的,自然能分得清事情轻重,若是有此类事物哪里敢不与老爷商量,就擅专的。况且我与老爷结缡十余载,从无干涉外务之举。我若有这个心,也等不到今天才动手。正如老爷所说,我这边还有身孕,正是养精神的时候,何苦操这个闲心?难道在老爷的眼中,我是个爱黄白之物的人吗?
本来林海也觉得贾敏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可是佟力是贾敏的陪房,深受倚重,贾敏陪嫁过来的田庄商铺都是他管着。若说没有贾敏的意思,佟力如此行事也未免太胆大了些!况且这话说出去,只怕也没有几人会相信。佟力是贾敏深得倚重的亲信,在外人眼中,他的言行有的时候就代表贾敏,而贾敏又是林如海的夫人,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林海。
幸亏林海得到的消息早,先一步在盯着他想抓他错缝的政敌之前把事情给抹平了,否则一旦揪出来,攀延下去,火可能会烧到林海身上,甚至干系到整个林家的前途和一家人的身家性命。
林海犹豫了一下,又向贾敏确认到,“果真是佟力自作主张,你并没有牵涉进去?”虽然心中已经相信贾敏,不过事关重大,他不得不慎重。
“绝对没有。”贾敏一口否认,“若是老爷不相信,尽可以将佟力传来与我对质,再说,老爷这个时候还护着我,给我体面,我岂是不识好歹的,怎么还敢隐瞒。”
林海一进房,就打发了所有服侍的人,固然是因为佟力行事不管是不是秉承了贾敏的意思,终究是她的陪房,出了这种事,贾敏管家不利,而且因为人选还是她的人,更是大大的没脸。若是她的主意,那么更要不得了,所以林海才把人都撵出去,为的是给贾敏这个当家太太留体面。得知佟力所为后,贾敏就明白了林海的用意,心中自然感激。
听贾敏这么一说,林海终于放下心来。他知道贾敏虽然出身以武发达的国公府,但是秉承了读书人的清高,对于钱财并不在意,当然因为家里富足,用不着为生计奔波。贾敏的性格中亦带着一点书生的高傲执拗,是她做的就是她做的,推诿抵赖的事情她不屑作。此刻贾敏都愿意和佟力对质,这说明她确实没有插手盐政上的事。否则,事情挑开,此刻她抵赖,真要对质起来,若是贾敏在背后指使,到时就不仅仅是丢了脸面的问题。如此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