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脸上污黑,衣服上染满了炮火的灰烬,眉头之间都是冰寒的怒意,他并没有答蓁宁的话,只径自拾起枪,对着方块叫:“我压制住火力,方块你护着她退出去!”
方块手上飞速地换了弹匣,抬手抹了一把脸:“二少爷,你带姑娘走!”
一颗炮弹在他们右侧落下,风桁迅速地将蓁宁护在身下,身体下的土地猛烈震动,簌簌的灰尘落了他们一身。
方块嘶吼了一声:“二少爷,走吧!”
风桁当机立断,厉声命令道:“你马上跟上来!”
风桁一刻不再犹豫,拽住蓁宁的手臂,蓁宁不明所以,犹自挣扎着叫:“二哥,爸爸呢?”
风桁拖着她往外爬:“别问,走!
恐惧不安的情绪一点一点地如黑色的潮水一般翻涌而来。
蓁宁再次环顾四周,抱紧二哥的手臂紧紧逼问:“二哥,爸爸在哪里!?”
对面的火力暂时停住了。
方块握着机枪往他们这一侧挪来。
风桁咬着牙说:“蓁宁,把枪拿起来,我们冲出去。”
蓁宁觉得自己的声音被胸腔的窒息挤压得几乎要破碎,她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地问:“二哥,你先告诉我——”
风桁指了指那片的仓库,一瞬间脸上也有抑制不住的哽咽,他将蓁宁按入了怀中:“好了,跟二哥走——”
五雷轰顶一般,蓁宁只看到眼前一阵的白光,她浑身发软,痛苦地嚎叫了一声:“爸爸!”
蓁宁忽然狠狠地挣开了风桁的手,爬起来朝着外面跑去:“不!我要回去找爸爸!”
激烈的炮弹瞬间响起。
下一个刹那,风桁如猎豹一般迅捷地跃起,将跌撞着往外跑的蓁宁一把扑住,抱着她一个翻身滚,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蓁宁伏在地上痛哭失声,神志已经陷入疯狂。
风桁拖住她,扭转她的脸,反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蓁宁,你清醒一下!”
蓁宁的动作瞬间静止了下来。
她浑身瑟瑟发抖,满面都是泪,也不觉得痛。
她眼中看着那片吞噬了一切的火光。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已经崩塌了。
她的整个世界都已经毁灭了。
蓁宁记不太清楚后来他们是如何沿着的,她只记得她跟二哥互相掩护着,她是凭着长期的精密训练形成的反应疯狂地扫射,直到最后一刻,是二哥拖着她爬上了飞机。
他们带回了方块的尸体,二哥在风家西院的病房取出了腹腔和手臂的两颗子弹,蓁宁自从回来之后,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就默默地守在房门外。
两天之后,风桁终于醒过来,蓁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几步,晕倒在房间外。
蓁宁昏睡了两天,大脑完全是一片混混沌沌的,连日子的白天黑夜是怎么过去的都不知道。风家的整座院落大门紧闭,红外探头密集地转动,风容和风泽领着保镖二十四小时轮流负责戒备。
所幸的是,他们在墨国经历的这一场风波,似乎没有更大的后续,这个西南的小镇还是平静一如往日。
一个星期之后,风家在展堂开会。
展堂是风家最机密的处理机构,一般由风家的家主主持,负责的是最重要任务的策划和问责。
他们这次执行任务的最终结果,无论从哪一个方面说,都是一场无可挽回的悲痛惨败。
无论沉浸在多大的悲痛之中,事情必须要及时处理。
蓁宁已经想得很透,人也渐渐的平静下来,因为无论事情处理得如何,或者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她都甘心情愿地接受,她的心早已经被那场烈焰烧成了一片灰烬。
展堂的会议厅里气氛凝重,黑衣保镖在外来回巡视,参与这次行动的组织和策划的,除了五个行动者之外,知情的只有父亲的机要秘书和一个军事顾问,除此之外正中的位置上还坐着一位男人。
男人约莫五十岁,一头灰白的发,眉目精干,穿考究的中式绸缎棉袄,一柄黑色手杖搁在桌边。
座中诸人皆是默然无语。
蓁宁一踏进屋子,见到他,神色一愣,先上去奉茶,她捧着茶碗先唤了一声:“师傅。”
声音就已经哽咽了起来。
这位风家最有资格的元老级别人物,也是的展堂的总管,风家上一辈经他手教出来的弟子,几乎都成了家族中的中流砥柱,他此时看着眼前神色惨淡的蓁宁,这是他的收官弟子,也是他引以自豪的一个女娃,却没想到会经历这样的大不幸,老人脸上的神色依旧严肃,声音不免还是和蔼了几分:“坐我身边。”
蓁宁点点头坐了下来。
父亲骤然过世,人心浮动,看来大哥必须请师傅出来才能主持大局了。
蓁宁环视了一周,母亲没有出席,按照风家惯例,家母并不过问家族外事。
即使是她丈夫故去,她仍然恪守训诫。
又等了一会,门被保镖再度推开。
风桁人还不能走动,三哥扶着他进来。
风泽看了蓁宁一眼,才两三天光景,她已经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原本明亮灵气的眼睛深陷成一个大窝,神色惨败空茫,整个人完全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