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柏然仔细地回想刚才的那情形,书房里面的气氛凝滞而且尴尬,自己的爷爷先是痛斥了他们一般,然后是逐个地问他们,在未来,准备拿云深怎么办?
他记得纪老是这样问君知萧的:“你说说,你打算把我们家阑珊怎么办?她也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就算对云深的念想再深,也该放下了。轹”
他跺了一下拐杖,显然是有些饿愤怒了,看着君知萧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都在微微地暴露出来了,纪柏然从来就没有见过纪老这样的,他对君知萧,总是很看好,两个人之间的相处,还很是和谐,纪老很看重君知萧,虽然曾经是真的利用过他。
当时君知萧氏怎么说的呢?纪柏然眯着眼睛看着云深的病房,病房前的苏生安静地站在那里,顾琳在他的身边轻声说着什么,苏生一直不说话,顾琳调转过身去,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抬起头来,又是很安静的一副模样,不动声色地收敛了情绪。
当时的君知萧就站在书架前,身后高高的书架上,都是厚重的图书,仿佛已经有了一些的年岁,男人的身影显得格外的清冷,他脸色不变,语气却有些的森冷:“这些年,谁不失去很多?当年的事情是怎么样的,纪家比我更清楚,谁不委屈?箝”
纪柏然抬眸看着站在阴影里的君知萧,男人的轮廓在阴影里被打伤了迷离的光影,薄唇微抿,那冷漠刻骨的神色,已经那么明显,纪柏然漠然,以前的君知萧,虽然待人接物冷淡疏离,但是从来不会把这么冷淡的神色显露出来,这个男人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隐忍得一度让纪柏然感到心寒,此时此刻的君知萧,多少有些陌生。
说到底,就是为了一个云深,原来这些年,纪阑珊苦苦等待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得到君知侠的怜悯,他的心里,记住的,住进去的,除了云深,也许就是一片荒芜的苍茫。
君知萧的话一出,饶是纪老,也有些惊讶,瞪着眼睛看着君知萧许久才晃过神来,眼前的男人,一路由他扶持起来的男人,已经不愿意再被压制,他想要摆脱纪家,自由地选择,自由地得到,而当时作为纪家帮君知萧的条件之一的和纪阑珊完婚的事情,已经被君知萧反悔,这些年,他得到了很多,同样的,也失去了很多。
“你什么意思?”纪老瞪着君知萧,眼睛几乎能充血,那样子多少有些的震慑力,这个在军部里面曾经叱咤风云的老人,身上还是保留着那种强烈的控制欲,自然是不愿意让君知萧脱离他的掌控,这是一种性格的养成。
当时的灯光有些黯淡,君知萧听见纪老的话,脸色也不甚变化,只是站在那灯光的阴影里,站在他对面的纪柏然,明显地看见,他白皙的脸庞,嘴角边泛起了冷漠而且讽刺的笑意,毫不掩饰地,表示出了他的叛逆。
“我什么意思都没有,我只是想要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谁也不能再动摇半分。”他眉目冷清地闪过不明的忧伤,静默了一会,他又兀自地开口:“当年是我太过于执迷不悟,您和我一样,都欠了她这么多,也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男人的话语有些的隐晦不定,面容有些的悲伤,纪柏然愕然,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一直在暗中较量,似乎想要比试一下,谁爱云深更多一点,那个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这注定是一场没有输赢的较量,从来就没有赢家。
现在的君知萧终于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准备好了和纪家决裂,他想要保护的人,说都无法阻止,言语中的坚定2,让纪柏然都有了一丝的恻隐之心,站在那里,心里一阵阵地难过,原来这些年,一场情爱之事,却是三个人的苦痛。
君知萧说完这些话,就径直地离开了,在门口的时候,看见站在外面泪流满面的纪阑珊,这个女子,定然是听到了他的话,聪慧如她,怎么会不知道君知萧话里的意思,当年纪家和君知萧欠云深的东西,他现在要开始慢慢地还给她,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她和君知萧的缘分,已经走到了尽头?
一想到这里,就算是这么多年已经在君知萧的身边历练成了刀枪不入的女人,她还是掉了眼泪,纪阑珊有时候会问,这世间,如果有什么能让她泪流满面的话,就只有一个君知萧了,得到他的时候,是欣喜,失去他的时候,是痛苦。
而不管得到还是失去,她都要为他掉许多许多的眼泪,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慰藉这颗不肯安稳的心,这么多年来,她纪阑珊也饿不曾好过,总是终日活在一种失去的恐惧之中,生怕有一天君知萧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云深,生怕有那么一个她不经意的时刻,云深就会突然回来站在他们的面前,那么,她所有的美梦,都将会破碎。
她害怕又那么一天,那么要强的纪阑珊,不喜欢梦碎的声音,所以她一直紧紧地跟在君知萧的身边,为了他变得凌厉,变得坚强,变得强大,只是希望有那么一天,和他并肩站在一起,她想要证明,能配上君知萧的,也就只有她纪阑珊。
纪柏然站在书房里略微地偏过头去看门口的纪阑珊和君知萧,那男人看见纪阑珊,脚步也不做停顿,毫不犹豫地掠过她的身边,朝着门口走去。
他听见自己的妹妹纪阑珊哑着声音问了一句:“云深真的就这么好吗?我和你一起七年,都不及她半分么?”声音已经哽咽。
君知萧的脚步略微地停顿了一下,背影挺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