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愣,也笑了:“你也知道我常年不在国内,原来那套骑马装早没了,要不是前几天景瑞才打过电话来,他们也不会匆匆给我备这身衣裳。”
她耸耸肩,景瑞有心了。陆家是大家庭,难得事事都周到细致。
正说着,骑师已经牵了她的马出来,她好几年没过来了,难得他们还把她的马照料得这样好。一身雪白的毛皮纤尘不染,上头都是铜钱大的胭脂点子,十分的漂亮。这还是当年陆叔叔为她挑的马。
陆子鸣见了那马似乎也勾起几分回忆,上前摸了摸马鬃,亲自拉住辔头,将马牵来给她。
好几年没骑,倒还没有生疏,踩了马镫,轻盈的翻身上马,姿态极其的端正,缓缓的走了几步,拉住马缰回身看去,却见陆子鸣仍站在原地,抱臂看着她,忍不住催促:“子鸣哥还不快点?”
说完,已经松开缰绳纵马跑起来。
陆子鸣轻轻扬唇,在她身后上马,不消片刻就拍马赶上,这一段路程已是马场深处,密密的林子里太阳不再刺眼了,道旁都是高大的枫树槭树,风吹来簌簌有声,偶尔有落叶卷了过来从眼前飘落,真正的秋高气爽。雷允晴忍不住放慢马速,深深的呼吸空气。
陆子鸣追上来,与她并驾齐驱,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勒住了马,慢慢由着那马缓步向前。
没想到她脱下职业套装像换了个人,活泼鲜明得多,时常从马上回过头来冲着他笑。她笑起来习惯性的微微咧开唇,露出一点瓷白的牙齿,眉是弯弯的眉,古人说的形似弯月,看起来总觉得有些调皮。她小时候笑得很多,大而明净的眼睛,漂亮得像芭比娃娃,不知为何长大了,那双眼睛里却总是蒙着薄薄的雾,隔着几重远山似的,半是忧伤半是明。
没什么大的变化,又似乎是,瘦了一点。
他皱起眉:“怎么瘦成这样?”
她一时没转过神,随口说:“太忙了……”又忙解释:“总不能一直还跟孩子时一样圆润。”
他走的时候她才十七八岁,仍是个孩子,天一热脸上就红扑扑的,像个红苹果。
说完又俏皮的睨了他一眼,似是受宠若惊:“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子鸣哥你一回来,北京连沙暴都停了,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把南加州的好天气也捎回来了?”
他被噎了一下,随即闷闷的笑起来:“还说长大了,嘴皮子还是这样能贫。”
原本心里还压抑着,不知怎么,也放松下来,与他侃侃而谈,从秒杀日本客户,到无良老板让她连加十四天班,说得义愤填膺,唾沫横飞。
末了,坐在马背上感叹一句:“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不,领导也没把我们当人看过……”
他不愧是她的子鸣哥,立刻同她同仇敌忾:“我看你这不是上班,是打仗去了……”
她点头:“老板说了,商场就是战场。”
说起话来不知不觉已经来回跑了几圈,折腾得有些累了,她也渴了,从鞍上跳下来,解了骑马装的领巾,陆子鸣递过来一瓶水,她就势倚在木栅栏边上,拧开矿泉水的盖子。
陆子鸣靠过来,歪着头问她:“晚上一起吃个饭?”
她仰脖喝了口水,想了想:“还是不了,要回去睡一觉,补眠。”
他一怔,很快笑了:“昨晚又加班?”
她摇头:“没睡好罢了。”一夜没睡,加上凌晨又开车出去,抬眼看他,倒是精神十足的样子,也不知昨晚是真在车上睡着了,还是在别处。毕竟电话里的女子是谁也不知道,也许只是想消遣她。
想起又觉得自己真是蠢。牵起她的那匹“胭脂”:“不早了,妈还等我回去吃饭呢。”
他也没有强求,顿了一下,说:“行,那我送你回去。”
她说:“你送我回公司就好。”
“嗯?”
“我车还停在那啊,除非你明天早上也愿意来接我上班。”她倒是大大方方的开他玩笑。
他那双桃花眼一扬:“乐意至极。”
*
到底没让他送,自己回了公司取车。
刚好是下班时间,张可见着她一脸意外:“老板说您病了呢,没事吧?”
雷允晴一怔,想起陆子鸣说要给她请假,没想到用的这借口。她刚跑马出了一身汗,脸上红润的也不像是生病,何况早上出门前还和张可说的是买花。
笑了笑,也不想解释,只说:“小毛病,看过门诊就回来了。”
下班时间遇上高峰,这一堵又是大半个小时,有点后悔没让陆子鸣送。到家已是七点多钟。雷家的习惯,如果没有打电话说不回家吃饭了,就会一直等到全家人到齐才开饭,她刚才在车上忘记打电话,恐怕进门还得被母亲说。
从车库出来就看见在院子里张望的秦书兰,忙解释:“妈,我在路上堵了一会……”
“我都知道了,”秦书兰竟是一脸笑意,“赶快上去换衣服,下来就好开饭了。”
她不由一愣:“妈,谁来了?”
母亲的双眸里闪着了然的光:“这丫头,还明知故问。你不是一下午都跟子鸣在一块儿吗?他还说是他把你拉去了马场,害你回来晚了,这会子跟你爸在书房下棋,就等你回来开饭呢。”
她撑大了眸子。
母亲转身走在前面,还在自言自语:“这次倒是长进了不少,我还怕你又推三阻四,端不下架子叫人来家里吃饭。”
母亲定是以为她听了昨天晚饭时的话,今天真的去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