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哭声先是惊动了前来给娘送来一捆鲜葱的庆金,他雨伞没来得及放下就问娘你哭啥呢?二婶说你爹住到七里沟去了,庆金着实吃了一惊,就出来给庆堂说了,又直脚来找夏天智。夏天智却没在家。
夏天智被张八哥请去给他的堂兄弟分家,堂兄弟是中街困难户,分家本不该请夏天智,但中街组长主持分了几次,兄弟俩都嫌不公平,要求重新分定,中街组长和张八哥就请了夏天智出面。两个兄弟一个剃了个光头,一个头发长得绣成了毡片,把所有的家当都搬了出来,老二说老大有媳妇而他没有,就该把那个大板柜分给他,老大说,不行,家里他是主事的,凭啥他分不到大板柜?老大的媳妇叫羞羞,是个弱智,一脸的傻相,只是嘿嘿嘿地笑。老二就主张,要分就把羞羞也当一份家产,要羞羞的不要大板柜,要大板柜的不要羞羞。夏天智就骂道:“你说的p话!旧社会都没有这种分家法!”夏天智一骂,两个兄弟都不吭声了。夏天智说:“房一人一半,老大东,老二西,厕所给老二,屋后的大榆树给老二,老大拿大板柜,老二拿三个瓮再加一把r头一个笸篮,红薯窖共同用。有啥分的?就这样弄,今天就刀割水洗,分锅另灶!”说完坐在中堂吃他的水烟了。中街组长说:“就这样定。四叔,那些杂七杂八小的零碎呢?”夏天智说:“这还用得着我再给分呀?”中街组长和张八哥就提一个小板凳给了老大,提一个搪瓷盆给了老二,老大老二不时地有异议,夏天智就哼一声,他们又再不敢争执。破破烂烂的东西堆成了两堆,夏天智说:“我该走了!”才要起身,门里进来了狗剩的老婆和她的儿子,大声地说:“四叔,听说你过来了!”狗剩死后,夏天智承包了秃头儿子的学费,这秃头儿子在学校期中考试得了九十八分,狗剩的老婆摘了一个南瓜,领着儿子来给夏天智报喜的。夏天智情绪立即高涨了,也不说再走的话,当下把考卷看了,说:“不错,不错,我的钱没打水漂儿!”却发现考卷上还有一个错别字老师没批出来,就拿笔改了,又让秃头小儿在地上写,写了三遍。狗剩老婆说:“四叔待我们的恩,我们一辈子不敢忘的,他要以后学成了,工作的第一个月工资,一分不少要孝敬你哩!”夏天智哈哈笑着,说:“我怕活不到那个时候吧?来,给爷磕个头吧!”秃头小儿趴在地上嗑了个响头。夏天智说:“这疮没给娃治过?”狗剩老婆说:“男娃么,没个羞丑!”张八哥说:“现在小不知道羞丑,长大了就该埋怨你了!你弄些苦楝籽、石榴皮和柏朵子,熬了汤,每天晚上给娃洗。”夏天智说:“别出瞎主意,明日去找赵宏声,就说我让来治的,不得收钱!”有人梆梆地敲门扇,门口站了庆金,给他招手哩。夏天智说:“啥事?”庆金说:“家里有事,得你回去哩!”夏天智说:“啥事你进来说!”庆金进来却只给他耳语,夏天智脸就y沉了,说:“你就从来没给我说过一句让我高兴的话!”站起来就要走,却又对中街组长和张八哥交待:“把事情处理好,甭让我下巴底下又垫了砖!”
回到家,庆满、庆堂、瞎瞎已经在等着,夏天智在中堂的椅子上坐了,说:“到底是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