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相思开始有了紧张感。
这样喂水也不是第一次,在越河时他为了救她染了疫病,她照顾了他好几天,也扶着他喂过水;山洞内那两日,她不止一次拿着帕子给他喂水。
可怎么这一回会觉得特别怪异。
距离有些近,他看人的眼神总带着紧迫,令人无处遁形,戚相思见半杯水喝完了,忙收回手,拿起帕子替他擦了擦嘴角,看起来脸色镇定的很,实际上她放在床沿的另一只手快把袖子捏破了。
屋子里的暖盆是不是烧的太热了,戚相思趁着放杯子的空隙从窗边经过,长长舒了一口气,她不紧张,她一点都不紧张。
这时刚刚出去的宫女回来了,端着水盆子进来,把东西往桌上一搁,看着戚相思笑的温和:“齐医女,我们也不懂,万一伤着殿下就不好了,还是要麻烦你替殿下擦一下身子,殿下不喜屋子里太多人,我先出去,要换水了叫我。”
戚相思看着这盆子冒着热气的水发怔,继而,她的脸开始发红。
良久,戚相思拿起搁在一旁的布巾浸湿在水里,转身看严从煜,没等她说什么,严从煜喊了声:“来人。”
外面候着的宫女忙推门进来:“王爷您有何吩咐。”
严从煜沉着脸眼底有怒意:“叫陆勤过来。”
就算是有贵妃娘娘的吩咐,看到誉王爷如此,宫女还是怕的,她朝着站在门口的另一个宫女看去,后者点了点头,这边这个忙答应:“是,奴婢这就是去请陆大人过来。”
戚相思松了一口气,伸手把水盆端出去,没多久陆勤就来了。
站在屏风外,直到陆勤说了声好了,戚相思出来时小王爷已经换好了内衬,她这才坐下给他换药。
解下原来裹着的纱布,戚相思看着红肿的伤口不说话,从陆勤手中接过碾磨成泥的药,铺在伤口上,再拿纱布一圈圈绕上,从肩膀上环绕过固定,最后才轻轻嘱咐:“这手臂不能再动了。”
喝了药,严从煜躺下休息,戚相思跟着陆勤走到屋外,陆勤得出宫去,他十分诚挚的拜托戚相思:“齐姑娘,王爷就拜托您照顾了。”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王爷的。”不论从哪一点出发,她都得照顾好他啊,比他拜托的更尽心。
陆勤眼神微闪,想了想还是觉得非说不可:“齐姑娘,王爷为了救您掉下悬崖的事,贵妃娘娘并不知道。”
戚相思捏着拳头,抿嘴:“那箭伤的事。”
“王爷也没说。”
............
这厢沈贵妃的寝殿内,之前在后殿的宫女凑在沈贵妃耳畔轻轻说着话,半响,沈贵妃脸上逐露了笑意:“可真?”
宫女月眉恭敬道:“千真万确,月龄把水端进去之后出来,过了一会儿王爷在屋内喊了,看样子是动了怒,月龄就去把陆大人请了过来,换衣服时齐姑娘就在屏风后头,好了后就给王爷换药了。”
沈贵妃脸上的笑意洋溢开来:“煜儿恼羞成怒了。”
当娘的这么试探儿子,沈贵妃还觉得特别高兴,她生的儿子什么脾气她还能不清楚,能让人给他喂水?怕是走近一些都会被赶出去。
沈贵妃笑着往后靠:“还有呢。”
“王爷还与她说了好些话。”
“哦?”
在戚相思看来已经不能再寡言少语的小王爷,在宫女眼中,那已经是很多话了,平时王爷来希宜宫,除了和贵妃娘娘有话之外,和她们半句话都说不上。
沈贵妃听着,越发觉得这一步走的对极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禀报声,皇上来了。
沈贵妃忙起身过去迎,笑看着门口出现的身影:“皇上您来啦,月眉快去,把煲着的汤拿来,这会儿正好喝。”
皇上乐呵呵的看着她:“你这是料准了朕要过来。”
“看陛下您说的,臣妾啊想着您,念着您来呢,这不一直备着,心想您什么时候过来都能喝。”沈贵妃笑靥着迎他到了榻前坐下,月眉已经把汤端过来了,是皇上平日里爱喝的,也是沈贵妃学了很久才抓准味儿。
“还是爱妃懂朕。”皇上端起碗喝了口,拉起她的手轻轻摸了摸,“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誉王是臣妾的孩子,臣妾心疼他都来不及,如何会觉得辛苦呢。”沈贵妃笑着,脸上眼底还满满都是对儿子的疼惜,“幸亏救的及时,否则臣妾都不敢想,在那天寒地冻的山峭上,他还能活多久。”
说罢,沈贵妃的眼底隐隐有泪。
皇上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眼下安安稳稳回来了就好。”
“皇上,这都是第二回了,煜儿在这生死边缘徘徊,臣妾这做娘亲的却帮不了他,唯有请皇上您做主,这次的事一定要还煜儿一个公道啊。”沈贵妃的眼泪和话语是同时的,在后宫中,哭也是一种技能,沈贵妃把那想哭又努力克制,最终还是伤心过度克制不住的情绪演的十分到位。
皇上看着自然心疼。
“哭什么,朕又没说不给他做主,既然要瞒他受伤的事,也得先等他康复。”
“臣妾有时心里在想,他要不投在臣妾肚子里,或许不会有这些事。”沈贵妃却是越说越伤心,泪眼簌簌的往下掉,低头抬袖掩着,“这几年来他每每出事,臣妾心里就止不住想。”
“你是觉得他生在皇家不好?”
皇上的声音有些冷下去,沈贵妃自然听出来了,可她这会儿得装作没听出来,撇开身份她就是当母亲的,那个当娘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