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转身,解开靛蓝色的棉布包袱,果然看到了里面摆放整齐的经书,出乎李静的预料,经书装订地很好,而且,每十册还有一个硬质的书壳。
李静小心翼翼的抽出一册放在矮几上摊开翻了翻,清瘦的小楷,跟本人一样,却又有着执拗和倔强。不过,比起这个,竖排繁体,完全没有句读。
李静重新把书合上道:“果然,我还是不看好了。”
朱说已经在埋头继续看自己手上的书册,听了李静的话,讶异抬头道:“怎么了?我的字难以入目吗?”
李静摇头道:“不是字的问题,我也跟你说了,我勉强识得句读,佛经的断句规律,跟《论语》应该不同吧。而且,其中涉及的偈语、还有异域人名、地名,以及佛家用语,我也不知道。
不瞒你说,我只能背得《般若波罗密多心经》,除此之外,只知道慧能大师的那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再者,就是从坊间说经的艺人那里听过一些佛本生故事。要是让我自己看的话,我肯定看不懂的。”
朱说有些诧异地道:“你不是四岁的时候就入学了吗?我还听说刘夫子把你引作忘年之交。难道,你当真只识得句读吗?”
李静听出朱说言语间的不苟同,撅了撅嘴,有些恼羞成怒地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比起学文,我自小更喜习武。舅舅家没人管得了我,所以,我在勉强能够认字之后,就开始经常逃课。而且,为了学琴,我从十岁开始就混迹在坊间了。
至于刘夫子把我当做忘年之交,那只是因为我们两个脾性相投而已。以前,还在李家的时候,我曾经听过他给让上课,多半时间,我会因为听不懂睡过去的。”
好歹也是智商一百四十六的大脑,现在说来,李静觉得,自己在朱说面前,就跟那只有八十九十的笨蛋弱智似的。
朱说抬起手,本想捏捏李静鼓鼓的脸颊,但终究,改在她眉间一点道:“人贵自知。如果你真的有心向学,就挑一本自己想要看得佛经,回去整本抄录下来,字体写得稍微大些,行间距也留出来,等你抄完,我给你断句,然后,在你不懂的地方给你作注解。”
李静在自己被点的额间胡乱揉了几下,消除朱说指尖带来的那种异样感之后开口道:“那你这里有《楞严经》吗?我听人说那是世间第一大智慧的经书,我想看看。”
朱说看了自己的指尖一样,握紧右手,对李静道:“一般居士,会选择从《金刚经》开始看,况且,你自己也是背过《心经》的人。怎么开口居然想读《楞严经》呢?”
李静白了朱说一眼道:“其他人是其他人,我是我,我本来就是没有信仰的人,也没想着通过读佛经获得佛陀的保佑,或者驱魔辟邪,所以,还是多长些智慧好些。”
“左边第二套就是,你拿回去抄吧。如果觉得太晦涩,可以过来换。”
李静又给了朱说一个白眼道:“不理解文意的单纯摘抄,虽然做得不舒服,但是,这种事,本少爷早八百年就做得很自然了。”
不是早八百年,而是晚一千年。
文科出身的人,做这些事情,都是家常便饭。
当然,老师其实更提倡理解之上的背诵。不过,对于高中时代的政治,还有大学时代的文艺理论,苏婕从来就没有理解的天赋。
对于李静身上偶尔表现出来的这种纨绔,朱说微微扶额,终究没说什么。
以李静自己口中所言的她的出身和生长环境,她没有彻底沦落,已经是李家祖上积德了。
从这天起,李静当真是开始认真抄书了。从早到晚,甚至挑灯夜读,笔耕不辍。
可是,等她奋战三天把抄好的一大摞四开的纸拿到朱说面前时,朱说只看了一眼,丝毫没有顾及李静的黑眼圈和因为熬夜,鼻尖那颗新冒头儿的粉嫩嫩的又痒又疼的痘痘,声音中带着一丝严厉道:“我是让你把字写得略微大些,可也没有让你写这般大。你当自己是在练字吗?还有,你这字,连稚龄的孩童都不如,你不是总言自己是习武出身吗?怎么一个个的字,软趴趴的,完全没有根骨,站都站不起来?”
从来没有人,这么严厉的说过李静。她的字写得是不太好,因为她终究没有办法习惯软笔。可是,她觉得,比起前世大学时看到的书法社展出的参赛作品,她还是略胜一筹的。怎么到了朱说这里,就变成软趴趴没有根骨了。
她写不出蝇头小楷,可是,即使用了四开的纸张,她的字,也比练字时缩小了五倍之多,怎么就变成大得不成样子了?
名字之间
多年没有认真努力的学习过,加上李静那点儿不甘不愿的抵触心理,她在不自觉间,早就有了怠惰之心。
如果不是从品性上没有变坏,加上她不喜欢跟人堆凑在一起,说如今的她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没有毅力的纨绔子弟,当真一点儿都不过分。
仿佛被人当面扇了耳光,李静满是委屈,有心发作,可是,看到朱说前所未有的严厉,她又有些怯怯的。
倔强的不想失了面子,李静梗着脖子,有些结巴地开口道:“那……那你说,我该如何?”
看到李静双眸中的绯色,朱说虽仍是冷冷的,但声音放缓了半拍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先从习字开始吧。”
李静瞪大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