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
转而抓了一把红皮花生,吃了几颗,又剥了几颗,把红皮都揉干净了,花生仁递给宣怀风。
宣怀风看他掌心里托着洁白的几颗花生仁,送到眼皮底下,只瞅了一眼,没去接。
白雪岚问:「你生气吗?」
宣怀风想了想,摇摇头。
白雪岚又问:「你害怕吗?」
宣怀风又摇摇头。
白雪岚叹了一口气,「那你为什么又这副不满意的样子呢?」
宣怀风本不想说什么的,但被白雪岚一直用漆黑的眸子瞅着,瞅得他受不了,只好说:「我只觉得你想出来的东西,真是太坏了。你这个人,也真是太坏了。」
白雪岚苦涩地笑笑,「你从前难道就把我看成好人?我这个坏人的头衔,早就被你定了。何况,我也从没有不承认这个头衔。」
头一仰,把手掌里几颗花生仁都倒进嘴里,咬牙切齿地嚼着。
这时,厢房那边已经有了动静。
孙副官回来了,后面两个护兵抄着犯人左右腋下,把犯人拖出地上一条断断续续的血路,往地上一扔。
那人已经昏死过去,死鱼似的躺着,裤裆处大片鲜血漫出来。
厨子也跟在后面过来,仿佛踩在棉花上一样,手上,围裙上大片的血。
白雪岚懒洋洋地问:「怎么弄这么久?」
厨子对白雪岚已非常畏惧,胖脸上猛地哆嗦一下,战战兢兢说:「小的第……第一次……不敢大意,是慢慢……慢慢来的。」
「剔出来的芯子呢?」
厨子走前一步,拿了个东西给白雪岚看。
宣怀风隔着桌子瞧一眼,血糊糊的,想起这是什么,顿时一阵恶心,忍不住把目光别到他处。
白雪岚却问:「怎么狗咬的似的?坑坑洼洼,切口不平,我看你这功夫还不到家。」
厨子冒着冷汗说:「是,是,不……不到家……」
白雪岚说:「不要紧,一回生两回熟,剩下这两个,可要给我整仔细了。嗯,就这个吧。」买菜似的,从剩下的两人中随便挑了一个。
护兵就过去拽人。
那两个犯人想不到白雪岚手段如此辛辣,刚才听见同伴的惨叫,心胆俱寒,已露了惊惧之色,现在看见白雪岚手指头又轻描淡写地一指,几乎软倒。
他们原也不是孬种,如果说枪毙,那是一点也不在乎。但临死前还要惨绝人寰的做一回太监,那罪就受大了。
警察厅的人说的那些,不管怎么盘问,就一口咬定是为钱绑票,熬过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警察厅来讨人云云,根本就是放屁!
吊眼眉本是他们之中最横的,都被摆平了,再强撑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护兵的手刚碰到一点衣服,那犯人就像挨了刀剐似的大叫起来:「我不是主谋!我不是主谋!」
白雪岚哂笑着,「你们这些河南帮为钱连命都不要,我素来知道的。只是你们不该瞎了眼,招惹到我白雪岚头上。想绑票,也不问问你白少爷家是干哪一行的?拖下去,开了。」
那犯人被护兵强拖着往厢房那边走,一边挣扎一边回头大喊:「我不是河南帮!是火焰帮的周当家叫我们干的!他拿了三百根金条来!他还答应,哪一个兄弟为这事丢了命,事后他给每人家里送五十根金条。反正已经被抓了,迟早是个死,为了家里人有个着落,我们才咬牙不松口。我说的是真的!是真的!」一把嗓子扯得力竭声嘶。
白雪岚听得差不多了,对孙副官微一颔首。
孙副官便叫护兵们先停下,转过身,问剩下的最后一个:「你呢?你是主谋还是被人唆使的?」
那人见同伴已经招了,当然也识时务,垂着头说:「是,是周当家的花钱要咱们干这一票。我真瞎了眼……」
孙副官就去看白雪岚意思。
白雪岚打个哈欠,「我累了,你接着办吧。还有两个多钟头,够你仔细问的。」
孙副官应了,吩咐护兵们把两个犯人分别关押,他一个一个单独问,免得串供。
等这些人都走了,白雪岚又立即指挥起来,叫身边剩下的一个大个子护兵:「喂,别傻站着。快点把犯人下面的伤口收拾一下,血流光了,人死了,警察厅上门要人我们给什么?」
护兵说了一声「是」,赶紧蹲下剥那犯人的裤子,给他包扎伤口。
宣怀风虽然觉得难受,但还是忍不住瞅了一眼,这一看,却发现血是从大腿根冒出来的,两边皮肉被划了几道刀口。
那一根应该已被剥皮剔芯的玩意却还在。
宣怀风一时惊诧了,呆了呆,才察觉自己盯着别人的那个地方看,赶紧把眼睛转过去,瞧着白雪岚。
白雪岚慢条斯理地品着茶,问他:「这下,我还是坏人不是?」
宣怀风问:「这是怎么回事?刚才他怎么又叫得那么可怜?」
白雪岚笑着说:「哪里是他叫,那几声是孙副官叫的,你听仔细点就能认出来了。他们把这人拖进去,就一棒子敲晕了。不过孙副官办事不错,这裤裆上血淋淋的,还给厨子弄了一条恶心巴拉的肉条,倒很像真有那么回事。呵,那厨子一定被他吓唬过两下子,哆嗦起来也很有趣。」
宣怀风奇道:「你什么时候和孙副官约好了?我竟不知道。」
白雪岚说:「没约,临时打个眼色罢了。如果不是要耍花样,他一个副官对这种场面有什么好监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