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碗粥吃着也不超过十口,一半都没吃掉,可这却是这些日子来宝络吃的最多的一次。胤禛想着便越发酸楚,却还是依着她笑道:“咱们先不吃了,等你饿了再叫朕。”
话音落地,宝
络许久才睁开双眼,看了一眼胤禛又再度疲惫闭上,看得出来她说话的力气已经快没有了。
“太医,太医在哪里!”弘暖性子急,忍不住大喊。外头早已候着的太医吓得跌跌撞撞跑进来,袖子都来不及摔下,四五个人狼狈的跪在地上,伏地着脸叩头道:“微,微臣等人早已恭候在此。”
说完几个药童拿出脉诊搭在宝络手腕下,盖上一块方布。太医几人哆哆嗦嗦看过脉,脸色都惨白的吓人,几人不敢看胤禛铁青的脸色,只敢对弘晖道:“还请端亲王唤一唤娘娘。”
弘晖面色不比胤禛好到那里去,只得依言唤着额娘,许久见她睁开眼看一次又匆匆昏睡过去,众人的心这算是提到了喉咙口,容玉容端两人更是泪眼婆娑,跟着弘晖叫了好几声皇额娘,连弘昪也再也压抑不住,扑到宝络身上大叫妈妈。
胤禛搂着爱妻似没石人一般,听着几个孩子不断叫唤却是不动不说不看。
一整夜众人就这般守着,宫人更是怕屋内的烛光熄灭,只烧到一半就立马换了一个新的。可老天爷竟似要作对一般,半夜狂风乱作,风雨夹杂不断拍击着沉厚的窗面,一瞬间的功夫大半的灯全部被吹灭,整个屋内只余下的几盏也似快熄灭。
后宫妃嫔不敢入内,全部跪在外头守着,法华殿的和尚在雨夜中也淋了一宿。
直到凌晨时分,朝阳爬上半空,整个紫禁城沐浴在阳光下,耀眼的阳光洒遍整个金灿灿的金黄屋顶。苏培盛捧来朝服和珊瑚朝珠朝里头唤了一声,见没反应也不敢再叫,只得等在外头,正当他以为早朝无望时,宝络却缓缓醒来。
脸色是这几个月来从未有过的红润,精神也焕然许多。弘晖心中暗道不好,望去,胤禛脸色更是沉到了极点,可对着宝络说话的声音却含着无尽的温柔,听他轻声道:“皇后醒了?”
宝络从他怀中起身,揉了揉眼眶,面容竟比以往更年轻不少。
容端不解父兄为什么脸色突变,又是高兴又是后怕,扑上前去赖在宝络怀中,金豆子噼里啪啦掉下来,哭道:“额娘可吓死容端了,呜呜,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
“额娘知晓了。”宝络宠溺的拍着她的背,起身看向胤禛笑问:“皇上该要上朝了吧,且容妾身服侍。”
无论是语言动作表情与以往都无二般,胤禛定定的看着她,想要伸手将她纳入自己怀中,可又怕下一秒她就会晕倒,如此竟也让她服侍着穿上龙袍。
屋内鸦雀无声,偶尔几声抽泣声又迅速消失不见。
一切如三十年前一般,到最后跪地给他系上最后的香囊,又起身拍了拍他肩膀处不服帖的地方,笑的极其温柔。
弘暖弘昪看傻了眼,直觉不对,可又不知差在那里。
“宝络,朕今日不去早晨。”胤禛有些哑然,从心底处的恐惧不断攀岩而上。
然而全身上下只差一步便剩下朝帽。宝络好似没听他说话,从苏培盛手中接过朝帽,垫高脚替胤禛戴上,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紧咬住下唇,身子微不可查的一晃,下一刻剧烈咳嗽起来。
“宝络!”
“额娘!”
“娘娘……”
四周突然慌乱起来,宝络眼睛睁的大大的,最后只看见胤禛的一滴泪滴入他眼中,酸的很。
――――――――――――――――――――――――
宝络迷迷糊糊之间觉得自己不断在现代和古代之间来回穿梭,一会儿梦见以前的同事问她把文件放在那里了,一会儿又梦到自己躺在清晖阁的床上,四周人很多,围的她透不过起来。
明明灭灭之间白炽灯亮了又暗,一会儿又替换上明亮的烛火。脑子好似要炸开了一般,身子里不断有某种东西试图要个飞出去,她就跟着不断的追。不知追到哪里就看见自己抱着一个粉妆的孩子走到以前的四王府里,喇嘛念经的声音越来越响,一转眼又变成血淋淋的产房。
自己躺在床上,旁边的接生嬷嬷不断推着孩子下腹,眼看孩子就要生下来了,又一阵阵惊天打雷劈下。四周一片荒凉,黑漆漆的,刚才还躺在产床上生产的女人突然回过头来对她苍然一笑。
宝络心中忽的一动,也不知怎的,她意识到刚才生产的那个女人是纳喇氏。刚才那个试图从自己身体内要飞出去的也是她。
“你回去吧。”纳喇氏停下回过头,一袭白色杨枝柳旗装,面色很苍白,但妆容却十分精致。话音刚落,一切顿时清朗起来,宝络这才看见胤禛和儿女都守在自己身边,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人颤抖着无一丝声响。
“那你呢?”宝络追上去伸出手,碰到她身体顿觉冰凉无比。
“呵。”纳喇氏笑的凄凉:“我早就是死的人了。这些年也不知为什么竟一直在这体内,连我自己也不曾发觉。直到那日你生两个孩子时我才有些惊动。醒过来后看他对你如此百般宠爱,心中不免愤懑难平,所以才想着捉弄他一番。如今他也不欠我,我也没什么心愿,该是走的时候。”
听她这么说,宝络才明白为什么八月份自己身体明明好了,可入秋后有直转急下的原因。
自己不明不白的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