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一下,宽子她——”
秋内刚要去追,但宽子拉住了他的胳膊。
“算了吧。”
“可是,这件事——”
“够了。”
宽子双手把秋内的胳膊拉到自己身旁。秋内的手臂碰到了她的胸口。真温暖啊。秋内看了看宽子,他不知道她想拿自己的这条胳膊做什么。宽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她只是使劲抱着秋内的胳膊,凝视着空无一物的前方 。
然后,她哭了。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哭呢?秋内百思不得其解。宽子抱着秋内的胳膊,一动不动。秋内两脚分开,呆然地站在那里。他眨了眨眼睛,低头看了看宽子颤抖的肩膀。
宽子哭了很长时间,很长很长。每当抽噎的时候,她瘦小的咽喉便会发出哀号般的声音,脖子下的锁骨便会浮现出来。不知从何时开始,秋内那条一直被宽子抱着的胳膊仿佛被遗忘了似的,在两人身体之间摇晃起来。
智佳面无表情地站在宽子身旁。站在她们面前的秋内不知所措,只是呆呆地伫立在那里。偶尔从一旁路过的行人,纷纷用好奇的目光偷窥着他们的表情。
宽子双手掩面,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道:
“秋内君,你可以走了。”
秋内偷偷看了眼智佳,像是想得到她认可似的。智佳向秋内轻轻地点了点头。慢慢地走开,离开的时候,他回了一下头。他看到智佳正在看着自己,嘴唇微微的动着。从口型上来看,她像是在说“打电话”。秋内点头答应,随即带着一身的困惑和疲劳,摇摇晃晃地沿着来时的路走了回去。
正文 第四章 5
公寓门口的间宫就像一只受到压力的动物似的,在地上“咕嘟咕嘟”的画着圆圈。他不知道宽子、秋内、京也的住址,一个人不知该去哪里才好。秋内向间宫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和他一起回到了房间。
“卷坂同学……到底听到了多少?”
间宫在榻榻米上坐下。欧比走到他身边,“啪嗒啪嗒”地舔着他的手指尖。秋内也坐了下去。
“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不过,我想所有重要的部分都应该被她听到了。”
“这样啊……”
间宫无精打采地挠了挠欧比的耳后。
“老师,实在是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应该道歉的是我。要是我不把你和友江君请到我这里的话,卷坂同学就不会听到我们的谈话。”
“去我的公寓肯定也是一样。我房间的入口是个隔间,站在外面的人能听得清清楚楚。”
间宫模棱两可地点了点头。
“对了,友江君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一个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秋内掏出手机,拨通京也的号码。和他预料的差不多,京也的手机一直没有开机。
“老师,京也的病,特……什么什么炎,那是种什么病啊?”
“特发x神经炎。‘特发x’这个词,这医学用语上就是‘原因不明’的意思。眼球深处的视神经因为某种原因突然出现炎症,会对视力产生各种影响。据说,得这种病的人里面年轻人居多。”
“能治好吗?医生好像说能治好。”
“这个嘛,这种病有自然痊愈的倾向。所以,医生可能会说‘能治好’这种话。”
间宫抬头瞄了一眼秋内。
“实际上,这种病在很多时候是无法治愈的。”
“是这样啊……”
秋内回忆起渔港和京也的对话来。在听说京也没有驾驶执照的时候,秋内歪着嘴“嘿嘿”地笑了起来。
“你看起来挺高兴啊,怎么了?”
“不,我只是觉得,怎么说才好呢……我只是感叹,原来你这种人也不是十全十美的。”
那个时候,在一瞬之间,秋内看到京也视线下垂,随即露出了一种空寂的笑容。
“缺陷这种东西,每个人身上都会有的。”
如果地上有个坑,秋内真想马上钻进去。想必无地自容就是这种感觉吧。
可是……
“不管怎样,那不能成为借口吧。”
京也在这个屋子里曾经自言自语似的这么说过。实际上,他说的很对。秋内回忆起宽子刚才的样子。她突然抱住秋内的胳膊,哭了起来。或许,那个时候的她只是想找个温暖的东西抱住而已——不管是什么都好。
“老师……椎崎老师的离婚,真的和京也没有关系吗?”秋内问道。
京也在的时候,他并没有进一步追问下去。
间宫思索了一阵子。
“这件事,就算是友江君自己也并不知情。”
说完这个开场白之后,间宫对秋内讲出了一件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实际上,椎崎老师在和我挑明她和友江君的关系的时候……她是这么说的。”
那是一个工作r的白天,天空正下着大雨。当时,京也正在镜子的家里,镜子的丈夫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丈夫在一家市外的树脂加工工厂工作,因为打雷,工厂的机器停了,当天无法恢复生产,所以他就早早回来了。丈夫走进玄关,上楼,穿过走廊,推开卧室的房门,然后发现了一丝不挂的两个人。
“真是没法比这更糟了……”
“是啊,确实没法比这更糟了。镜子的老公——真是对不起,我把他的名字给忘了——她的老公冲进卧室,破口大骂,但他似乎并没有打友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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