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虔诚庄重但也生动的城市,依然是灰色与绿色的交织,但是山水与中古时代的茅屋和教堂,为它增添了更多近似北欧的感觉。香侬河流到利默里克,已经显得很宽大,流速有些缓慢,然而微微潮湿的河风却使她的心宁静。平铺的草地和连绵的山脉丘陵,更如同梦幻。
在这里,每一日,她会将翻译好的资料交给adrian,然后他们一起穿梭过城市,来到香侬河畔看夕阳,或者在早上去附近的丘陵散步。
要去大学学习吗?
她在心里把adrian问自己的问题再度重复了一遍,觉得似乎已经没有必要。跟在他身边,她已经开始逐渐懂得如何去学习,如何去工作,如何去享受生活。
她甚至经手了一大笔被捐助到中国和南部非洲的资金——是为了那里的孩子,她觉得在中国西部和南部非洲的很多地方生活的人,都太辛苦。
那些钱,其实是adrian对她并不必要的感谢,因为他们对彼此的帮助在现在看来,实在是他帮助她比较多。
肚子里的孩子在教会她更加成熟地思考,在还是孩子的年纪,就更加懂得包容他人。
chris和仆人们其实是好奇她和他的关系的吧,但是——永远不会比对彼此忏悔更多了吧?
我和你,就是两个相互倾诉和聆听的人而已。湘灵面对着河边中古世纪的教堂,微微抚摸未凸出的肚子,含笑看着眼前帮她把头发撩到耳后的温柔男子。
28
k’s day是爱尔兰的国庆日,是每年的3月17日,也是今年我阴历的生日。孩子已经快3个月了,但仍然很安静,肚子也没多少凸出来的趋势。
利默里克在这一天有一个舞会,纪念他们的英雄patrick,但事实上他不是因为战功而成为英雄,而是因为他把文化和教育带到了爱尔兰。如此可见,爱尔兰人是如何的虔诚和富有智慧。
adrian没有去那个舞会,他一向不喜欢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他现在似乎比较想要我叫他的中文名字——薛墨染,那是那位老人给他取的。
但我始终不适应对着一个非中国人叫中文名字,可是他的心情我也不能忽视,于是只能叫他墨,听上去像是时刻准备阻止他做什么事一样。
想念我的哥哥们,担忧他们的安危和恐惧被他们找到的心情在我心底挣扎。
adrian开始教授我更多的语言,我所会的中英法意,除了中文外每一门都没有他纯熟,更何况他还懂得德语、西班牙语、瑞典语和阿拉伯语。他甚至教我法律、财务和管理的东西和一些只需要利用巧劲的防身术。
但他却日渐地沉默起来了,这使我想起,他原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人。而看他的侧面,蔚蓝色眼睛,更让我想起了我的哥哥们,还有我的父母。
利默里克的风很大,但是adrian顾虑到我的心情,经常会请我在温室里吃饭,他很清楚那长桌带给我的压迫感。
今天的菜有些地中海的感觉,平时一直很喜欢的普罗旺斯熏鱼这次却让我感到胃在翻腾。
竭力克制住,却被他注意到了:“chris,请把鱼撤掉。”
“不用了吧,你吃就好了,不能浪费啊。”他的体贴让我感觉自己是被尊重的,但是这好意未免有点奢侈。
他微笑:“好的,如果难受,请你告诉我。”
饭后,照例是读书时间——不过却也是他的学习时间,adrian对中国文化有一种特别的痴迷,我很明白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对老人的感恩,可是我也知道,他的经历,让他的接受能力无比出众。
他很喜欢三国和南北朝,觉得那个时代具有诡异的风骨,很多理念与西方是接近的,所以我给他挑了本《世说新语》,虽然比较八卦,不过也描述很有意思的魏晋人物的小故事。
“只有乱世,才会把所有人,英雄豪杰,或者j佞小人,或者所谓的倾国美女都牵引出来,可是中国的历史,真的比我所能想象的,更加厚重,所有的阴谋诡计,比教皇亚历山大6世和恺撒。布尔琪亚的都复杂。你们的历史真的很有意思。”他合上书本,近乎喟叹地说道。
我想那是因为中国的封建历史更悠久,所以为了皇权而产生的争斗才更激烈,那些所谓的阴谋诡计才显得更触目惊心。这使我想起西西里至今还未平息的黑手党内斗,往常这些事情与我没有丝毫关系,我只会因为那个美丽国度染血而感叹,然而现在不同了——流血的随时有可能是我的兄长们,我恨也爱的男人们。
到今天已经没有丝毫去否认的yù_wàng,不得不说adrian对我的洗脑是成功的,我把肚子里的孩子当成上天赐予的礼物,我会关爱他、教导他,让他感知这个世界——所有的罪孽,就由我一肩承担就是了。
可以说仍然是活在他们荫庇之下,然而adrian的不客气却让我感到更加自在——在我不小心翻译错某些东西的时候,他会给我来顿劈头盖脸的批评,但是那样却让我感到我是被认可的。他是把我当成了一个为他工作的同辈,所以他才会毫不手软地惩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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