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早知道皇后弄权干政,这般骇人听闻的内幕却是前所未闻的,易宸璟的怒火被震惊压住不少,看向遥皇伛偻身影的眼神不似先前那样冷绝,口中仍是在为白绮歌辩解。
“皇后是皇后,绮歌是绮歌,我相信她不会成为第二个司马荼兰——她对我情深意重,北征逃亡路上历经生死、同进同退,她绝不会为权势背叛我。”
“山盟海誓,生死与共……”遥皇几声自嘲低笑,随手从书架上抓住一卷踞丢在易宸璟面前的地上,“朕与司马荼兰当年何尝不是如此?说来愧对韵儿,朕……朕的确曾对司马荼兰动过心,立她为后,终归有几分情愫在其中。”
易宸璟低头朝地面的踞看去,根据散落在外的部分依稀可以判断出那是一张军阵图,点滴笔墨极其精致细心。倘若书架上放着的百十余卷都是这种阵图的话,描绘之人定是费了许多精力心血在上面。
见易宸璟微微皱眉注意到踞内容,遥皇笑容愈发苍凉:“她为朕画了三年阵图,累得险些失明;她曾为朕挡过流矢,肩上至今还有箭透伤疤……朕与司马荼兰的感情丝毫不逊于你和白绮歌,到最后这份情谊又剩下什么?时间久了,再坚固的东西也会悄悄改变。朕是过来人,如今所作一切不是在逼你,而是防止你步朕的后尘,你越是宠她恋她,朕就有更多理由将她排除在权力之外。”
长久以来的困惑终于解开,然而易宸璟放松不下来,得知白绮歌被排斥打压的真正原因反而让他更煎熬,纠结。
怪谁呢?怪遥皇眼睛太毒辣?怪白绮歌聪明过了头招惹猜疑?还是怪他爱错了人,怪他不应该图谋江山还妄想与白绮歌挽手一生?他相信白绮歌,对背叛一说可以嗤之以鼻,可是其他人会相信吗?她身上有叛国辱家的旧罪名,能像他这般坚信不疑的有几个?
犹豫烦乱尽收遥皇眼底,稍作沉默,走近两步重重拍了拍易宸璟肩头:“为君者最忌为一人而倾天下,你要做个贤明君王就必须将江山社稷、百姓民生放在儿女情长之上,不因她白绮歌喜怒无常,不凭她一句话、一个念头扰乱天下苍生。现在漠南有新群落迅速崛起,短短两年间收归漠南、中州数百游散民族,更招募了一大批流亡暴徒作为兵力,可谓是极大隐患。璟儿,眼光放长远些,她白绮歌一人容貌是小,未来天下大势才重要,一颗赤血鲛珠换大量有用消息是否值得,朕等你决断——这就算是你成为大遥国君的第一个考验吧。”
考验?这二十多年间他经历的考验还少么?易宸璟无声冷笑,踩着满地锋利碎片转身离去。
都说红颜祸水、佳人丧国,他偏要让世人看看,白绮歌不是那亡国祸水而是一代贤妃,有她,他未必会是贤君仁皇;无她……他绝不可能比现在更好。
揣着满腔郁郁寡欢回到东宫,易宸璟迫不及待地冲到卧房——赤血鲛珠他不会交出,且不说胭胡是否真的有什么有用信息,单凭阮烟罗满腹算计就不能对其言听计从,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给出的信息又对谁有益?更何况,这颗赤血鲛珠对白绮歌至关重要。
卧房妆奁下第二个暗格,装有赤血鲛珠的盒子就被藏在那里,易宸璟弯下腰伸手在黑洞洞的空间里摸索一番,脸色陡然遽变,心狠狠一沉。
赤血鲛珠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