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惜醉笑容不改,声音却小了许多:“那不叫未雨绸缪,而是卑鄙陷阱。”
“滚出去!”
“义父息怒,当我没说。”沉吟少顷,宁惜醉又凑到气哼哼的封无疆身边,又是奉茶又是递烟锅,殷勤得令人发毛。封无疆不动声色看他来回折腾,心安理得地接受各种伺候。
沙漏又转了一圈发出细小声响,宁惜醉见封无疆不落圈套,叹息一声丢下手里的茶杯,没精打采缩到椅子里:“义父是铁石心肠,既不疼我也不疼瑾琰和不弃,老了必定没人奉养孝敬。”
封无疆嗤笑:“老无所依,一把火烧了干净。”
“生死都看得淡薄,何必非得把别人逼上死路呢?义父好歹做回菩萨,建个浮屠塔当风景也好,免得到了阴曹地府又说整天看着我心烦。”
“照顾半辈子还不够?真下了地狱老夫定要躲着你,下辈子绝不沾染你这小兔崽子。”
“义父口是心非的功力又深了。”
“好过你花言巧语,为了个女人胳膊肘朝外拐。”
“义父的胳膊肘能往里拐吗?快让我看看……”
“滚出去!”
兜兜绕绕闹了一大圈,见封无疆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宁惜醉又陪着笑凑到近前:“义父不想见我,我走就是,不过义父要答应两个条件才行。”
从小照看到大的孩子,宁惜醉有几道花花肠子封无疆岂会不知?刚想沉下脸开口阻止他说些气人的话,宁惜醉已经抢先一步,一脸轻松地把条件丢下。
“义父常说不弃最懂事,那瑾琰的解药就算是给不弃的奖励好了,反正义父存着也没用,万一发霉说不定还会散发臭味儿呢。”伸出两只手指在封无疆铁青脸色面前摇了摇,宁惜醉又道,“第二个条件嘛……义父得答应我不伤害大遥太子性命。我知道义父肯定已经派人去拦截,那位小气太子和我毕竟有些情分,义父只消拦着他不让他来捣乱就好,尽量让人不要伤到他。”
身为一国之君却替敌人解围,封无疆对宁惜醉的请求嗤之以鼻,瞪圆眼睛摆明不肯买账:“老夫若是不答应呢?你要如何?”
“我能怎么办?至多是灰溜溜回到房间准备完婚,夜里告诉白姑娘真相被她撵出屋子在外面露宿,也许下面士兵会多心传些闲话什么的。”宁惜醉摊手,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没关系,让他们传去吧,我又不怕丢人。”
宁惜醉确实不怕丢人,怕丢人的是封无疆。
一国之君大喜日子不住洞房住屋外,让人看见叫什么事?这不是间接助长白绮歌气焰么?封无疆明知这是宁惜醉挟制他的手段却无计可施,他清楚宁惜醉的花花肠子,宁惜醉同样摸透了他的脾气和软肋,并且对气他、威胁他这种事驾轻就熟。
阴沉着脸瞪了宁惜醉半天,封无疆终于冷哼一声,负着手照宁惜醉后身就是一脚:“都什么时辰了还不换衣裳?想让人看笑话?”
这语气就是同意了,只是碍着脸面不明说而已。
宁惜醉目的达成,拍拍后背后腰的脚印灰,装模作样弓腰拱手行了个大礼,在封无疆暴怒跳起来踹人之前飞快溜出屋子,随着脚步越来越慢,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就算能保易宸璟一日安全,之后呢?不夺回白绮歌他会善罢甘休吗?
还有白绮歌……
停下脚步向安静的石屋望去,宁惜醉握紧拳头。
他害怕见白绮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