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人说是昭洲一小没落商贾出生,这种人在京城权贵圈中,自然是不受人待见,上不得的台面。
但像骨伽这样,明目张胆当着别人夫君的面,就勾搭年轻妇人的,至少在大殷,不多见。
花九感觉到息子霄身上那股寒意又腾地升了起来,她一进殿,还远远的在门口就顿了脚步,朝着骨伽行了一礼,笑都没笑一下,就带着息子霄往边上宫女早布置好的位置走去。
骨伽也不恼,他抬脚就要跟过去,结果才走两三步,就听得有太监尖利的声音在喊,“皇上驾到——”
众人飞快的分站两边,皆低头高呼起来。
“哈哈哈,”人还未见,便先闻其声,皇帝似乎颇为龙心不悦,他才到殿口,就大笑出声,“众卿家不必多礼,都起来吧,今天是回纥使团接风宴,随便就好,随便就好。”
花九自然也跟着半垂着头,但她敏锐地捕捉到在皇帝那话一落的道,有道锐利带审视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
那是皇帝的视线!
皇帝携着皇后以及如妃还有梅妃就坐,这次过来,他也只带了三人。
“都坐下吧。”坐在高台之上的皇帝手虚抬,众人道谢了声,才找着自己的位置依次坐下。
花九的位置偏末,这种晚宴,必须要有皇帝邀请了的才能出席,花业峰是没资格的,凤静倒坐在花九对面,他看见花九瞧了过来,便朝她浅笑了一下,眉目的忧郁之色是一日浓过一日了去。
晚宴很没趣,至少在花九眼里是这样,她就听着皇帝和骨伽再那客套来往,皇帝没说开口用膳,大家也只能低头看着自己案几边的吃食不敢动。
因没息子霄的位置,且他又是以花九护卫名头随行,花九背脊挺直地坐那,他就站花九身后,一身玄色滚红边的长袍,越发显得挺拔卓尔不凡。
稍后,有歌舞助兴,皇帝动筷后,下面的人才敢有动作,花九执着筷子,扒拉了一下银盘里的东西,精致倒是精致,就是不怎么合她胃口而已。
索性,她便随便地吃了点边上的点心,填了肚子,草草作罢。
“这些矫揉造作的舞蹈,大殷皇帝怎能看的助兴,不如明梨朵献上一舞,让大殷皇帝瞧瞧如何?”大家正小声私语之际,明梨朵腾地一下站起身,朝皇帝道。
花九抬头,看见这话让如妃脸色冷了一丝,要知道刚才那么节目,可都是她一手吩咐下去的,现在明梨朵这么说,不是明晃晃地打人脸么?
皇帝把玩着酒盏,身子微倾,侧了下头对骨伽道,“回纥公主还真是率真性子,倒也惹人喜欢。”
骨伽哈哈大笑起来,他直接拿起酒壶,大喝了一口,有那酒液从他嘴角顺滑而下,淋湿发丝他也不在意,末了,他一擦嘴道,“明梨朵,既然大殷皇帝都这么说了,你便舞上一舞。”
明梨朵脆生生的应下,她随手拿了两个银盘,走入殿中,一手一个,也不要丝乐,就那么自己敲着盘子节奏,脚步踢踏地旋身舞起来。
回纥的舞,有区别于大殷,带着一种草原上才有的肆意,明梨朵也是跳的极好,她脸上带笑,发辫随着动作飞舞,一踩一踏,喝着银盘的声音,那曳地的裙摆就飞舞成圈,像是一轮圆月。
“拍拍拍”皇帝带头拍手,下面的人便跟着叫好。
花九确是注意到,皇帝拍手的同时,他嘴角边还隐约浮起一丝讥诮,待她细看时,那迥异违和的神色又飞快的消失不见,她只瞧见皇帝的嘴角像一边撇了下。
那一边的方向,正是大太监九千岁的位置。
九千岁许是也注意到了花九的视线,他扫了她一眼,翘起兰花指,捻了下耳鬓的发,又隐于袖中,然后一根细若针尖的发丝嗖的地像利箭一般袭上了明梨朵的膝盖。
花九也是眼不带眨,才看见九千岁指间刚才缠了根发丝,她还明显地看到九千岁的手指弹了下。
果然,跳的欢快的明梨朵膝盖一软,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但她反应很快,从小有练武的底子在,硬生生地抬起那只使不上力的脚,单脚一个旋身,便安稳地半蹲在地上,化险为夷。
紧接着她抬头,鼻尖有晶莹的汗液,带着迷人的光点,她专注地看着息子霄就问,“我跳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