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起身,敛了眉目,屈膝福了一礼,然后大方的回道,“回大人的话,民女正是花九。”
话落,熟料那男子当即一声大喝,犹如雷霆之声,“花氏阿九,你可知罪?”
花九抬起头来,一双淡色眼眸看着那男子就轻笑出声,“花氏阿九不知有何罪。”
“好你个花九,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竟还狡辩,如若你无罪,你这会该在京城郡王府和宁郡王拜堂成亲,又为何会在永和公主的出嫁队伍里,说,你将公主怎么样了?”杨鉴仁当即一口大帽子扣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想将花九的罪名坐实了。
听闻这话,花九细眉一挑,小脸有疑惑的神情,“公主?公主不是就在房间里休息么?鉴仁表哥这话可别乱说,阿九还担不起这个罪名。”
私心里,花九却觉有些奇怪,她与永和公主换嫁之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这杨鉴仁是如何知道的?而且还很笃定永和公主这会不在出嫁队伍里,算着京城距黄桷镇有一天的脚程,根本来不及回京确认。
如若在整个驿站里找不出公主来,那么这罪名便稳稳地落到她花九的头上,到时候就算被就地处决了,也是没有任何异议的,毕竟事关天家之人,便是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
“胡说,花九你还不承认,你一直嫉恨永和公主和宁郡王情投意合,便悄悄趁着公主与你是同一天出嫁,离开郡王府,以公主友人相送的理由接近公主,然后定是趁其不备,心狠手辣地谋害了公主性命去,你自知这会京城城门已关,是进不了城,便故作镇定的呆在公主出嫁队伍中,待明日在半路逃跑,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郡王府中,如此便没人知道这是你下的手,花氏阿九,你当真是毒妇,亏得公主一直待你如友,你竟然如此丧心病狂!”
有头有尾的控诉被杨鉴仁娓娓道来,如若这事是陷害的别人,花九定会拍手称好,这般理由,手段,甚至连退路都完整俱全的谋划,当得起完美无缺四个字。
她这会倒有些对杨鉴仁另眼先看了,没想到他那只知玩女人的纨绔脑子有朝一日也能想出这般的计谋来。
“敢问表哥一句,你当今天郡王府的新郎官宁郡王就是个傻子吗?洞房花烛夜新娘不在,他就能半点不知晓么?”花九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一下就抓住了一点漏洞。
这好好的出嫁之日,接二连三冒出挡道的,甚至皆是一个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去,即便一向颇有耐性的花九,她心底也是噌噌的火了,看着杨鉴仁的眼神不善的很。
熟料,听花九这般问,杨鉴仁不慌不乱,他微扬着头,啪地打开折扇,便道,“谁知道你花九有没有在洞房合卺酒里面加料,郡王爷新婚之日,定是会喝上很多酒,要是再喝掉你加了mí_yào之类的酒,昏睡个一夜却也是极为正常不过。”
这理由也是说的过去,年轻的秦姓亲卫大人想了一下,确实觉得杨鉴仁的说词面面俱到,刚才他们过来驿站这间院落,可是亲眼看见并无几个婢女小厮之类的,而且他们进来都这么久了,也不见永和公主现身,要是平常倒没什么,很可能是公主乏累休息了,但是在今日这种情况下,便实在是显突兀。
想到这里,亲卫大人随手招来一旁候着的公主婢女,“劳烦跟公主通传一声,就说大皇子的亲卫秦平远从雁谷关回京,途遇公主,还望求见一面。”
能被永和公主挑选出来送花九到昭洲的婢女,本身便是个机灵通透的,虽深知公主根本就不在驿站,但她还是朝秦平福了一礼,然后隐晦看了花九一眼,便步履不急不缓地朝后面的房间走去。
花九眸色沉了下来,大皇子的亲卫?才从边关回京?她将秦平的容貌暗暗记在心里,便知道今日这事恐怕无法善后了,谁都知道大皇子一向与二皇子不合,而永和公主之前一直中立,在这边郊小镇,大皇子的人遇上二皇子那边的自然便狠狠的踩,碰上永和公主就要亲热拉拢了。
恰好,宁郡王府便是属于二皇子阵营的。而一向又远在边关,不知京城的瞬息变换,这秦平却是不好打发的。
花九可不认为会有今日这么凑巧的事,这秦平刚在回京路途歇脚,便碰上公主出嫁的队伍,要说这里面没有杨鉴仁的动作,她花九第一个就不信。
她冷笑着瞟了从刚才就站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的花芷一眼,然后看着杨鉴仁就笑的冰寒若刀,“既然大人和表哥都如此怀疑阿九,那便一起进去,到时候公主怪罪,还忘两位自行担着。”
说着,花九起身,理了下皱褶衣裙,到这般的地步,她也是别无他法,她便唯有一赌,赌这秦平从刚才一进院,就什么话也不多说,只默默观察了一切,这样的人又从边关下来,自然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如若不然,如何能在生死莫测的战场上活下来。
所以,她赌秦平不敢得罪永和公主,不敢擅自冒失的打扰公主的休息,毕竟要他的脑袋,也就是永和公主一句话的事。
然,这当,刚才那进去通报的婢女这会款步走来,朝所有人屈膝行礼回道,“公主有请众位一起进去。”
淡色杏仁眼眸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有一丝讶异一闪而逝。
公主?这驿站里根本就没有永和公主,那房间里的“公主”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