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笼罩人间。
肖从朔追随着夜色,走到了萧韶的家门前,按下门铃,没有一丝犹豫。
没过多久,萧韶站在了门前,亲自迎接自投罗网的客人。
萧韶同他问好,宛如久别重逢的好友:“我在等你。”
借着门前的灯光,肖从朔再度仔仔细细打量这个男人,心中涌起令人厌恶的熟悉感——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上,总是冰冷阴沉,真是令人厌恶。
肖从朔知道,该来的怎样也躲不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兴许还有一线生机。袁侯的计划已经开始,每一步都环环相扣,而肖从朔正是第一步。
“我知道你在等我。”肖从朔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畏惧。
“那么,请进吧。”说话间,萧韶为肖从朔开启门扉,欢迎的姿态就像故友重逢。
萧韶甚至还给肖从朔端上一杯茶,坐在沙发上与他寒暄:“你是来找明焱的?”
肖从朔却说:“不是。”
“我还以为他对你来说——十分重要。”
萧韶故意咬着“十分重要”四个字,语调说来意味深长。
“比起不愿真诚相待的他,我更在意自己的亲人。”肖从朔竟嗤笑起来,“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亲口告诉我他的来历。”
“比起这样的人的安危,我更想知道外婆的下落。”
凡人啊,真是自私又无情,每一个都是极致的利己主义者。如是想着,萧韶不禁流露出讥讽而鄙夷的神情:“可是他为了你,还自/焚过一次。”
“那也是为他自己。”肖从朔说得心安理得,好似当真事实就是如此,“他以为死一次就能摆脱你们的抓捕,不是吗?”
“你比明焱理智得多。”萧韶一面“夸奖”着肖从朔,一面暗自讥讽明焱痴愚,竟为虚无缥缈的俗世情爱迷了双眼。
“我回来,就是想找到外婆。”肖从朔为了他唯一的亲人,可以放弃一切,“我愿意用自己换老人家平安。”
“真是令人动容啊。”萧韶感叹着,语调蓦然一转,化作十成十的嘲讽,“只可惜,你的外婆已经回不来了。”
“你做了什么!”刚才提及明焱时,他还能强装淡定,现在听到这样的话,肖从朔立时拍案而起,“你——”
话未没说完,肖从朔猝然听闻厉鬼嘶吼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如山崩骤来,震得耳膜生疼。
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四周的地面逐渐塌陷,包围着肖从朔所坐的沙发,化作一片深渊。
熊熊火光照亮了深渊,无数生魂在向上攀爬,被火舌舔舐到面目全非,只有张开嘴,发出一阵阵凄厉到令人发寒的嘶吼。
在火中煎熬的生魂不甘就此沉沦,攀着峭壁,一点点涌上来。
肖从朔孤立在深渊环绕的“岛屿”上,没有桥梁,也没有出路。一只燃着火的手握住他的脚踝,势要将人一同拽入深渊。
肖从朔顾不得灼热的痛处,双手紧紧拽住地面,犹如海上漂流的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越来越多的生魂涌上来,他们都是邪神的刀下亡魂,被封存在火海炼狱里,受永世煎熬。
“一起坠入深渊吧——”
“在这篇火海中起舞,享受永世不灭的痛楚。”
“不!”尽管半个身子已经悬空,但肖从朔仍没有放弃,双手紧拽着地面,恶狠狠望着不远处的萧韶。
萧韶坐在一旁,悠闲自得地品茶,微笑着观摩这张好戏。
那个人与肖从朔一体双魂多年,如今难分彼此,已经无法剥离。所以,他不可能真的把肖从朔投入火海炼狱,只是想借这个办法,把另一个人激出来,再次占据这具身体的主导权。
但萧韶并没有料到,火海炼狱一旦出现,滔天的邪灵会掩盖住微弱的灵鸟气息。
在火海炼狱打开的一瞬间,门外的袁侯感知到了一切,抬手放飞灵鸟。两只彩羽灵鸟绕着花园盘旋一圈,终于感知到什么,飞向更隐秘的地方。
“成败在此一举了。”袁侯望着灵鸟消失的身影,眸光里渐渐涌现出担忧的神情,“保佑他们平安吧。”
黑暗里,明焱摸索着刻在牢笼上的符文,指甲扣入凹陷的笔画里,试图毁去一个字。
只要毁掉一个字,这个符咒就将如网罩上出现跳线,为他打开突破口。只可惜,萧韶似乎花了不少心思,用的近是钢筋,而符文似乎是在浇铸时,就已形成在上面。
因此,在没有利器的情况下,只怕刻断指甲,也刻不画半个笔画。
无法扭转现实的失落转化为怒意,明焱一拳砸在牢笼上,震麻了半个臂膀。很快,痛意全都涌现在手背的骨节,明焱紧攥着牢笼,只想能生生扯断钢筋。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沉沦黑暗的压抑几乎要把人逼疯,就在这时,灵鸟带来了希望——沉重的门扉在缓缓开启,灯光破开黑暗,照进漆黑的牢房。
明焱抬手挡住光亮,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发觉来的竟然是两只飞鸟。它们甚至还有些本事,一只动用灵力顶开沉重的门扉,另一只扑棱着翅膀飞进来,将嘴里衔的铁钉丢进牢笼里。
有了这个,符文将被毁去,牢笼也无法困住明焱。明焱摸索到东西,心中惊喜,一定是肖从朔得到了袁侯的帮助。
尖锐的铁钉反复刻画在钢筋上,金属摩擦间,发出刺耳的声响,令人牙酸。只要毁坏一个字,就能走出这里,明焱用力刻下去。
灵鸟并没有飞走,围绕着明焱鸣啼,把袁侯的计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