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明白这个道理,钟信言语中的四时锦,自然便容易想到身为寡嫂的自己。而那养花人,想来说的便是他了。
这四时求变的奇花,配上暗中将养扶持的养花人,联起手来,真的便会像钟仁话中所说,得来一副花开富贵的好愿景吗?
可是对秦淮来说,虽然自觉明白了他的这层意思,心中却更添了疑惑。
要知道,在自己穿书之前,钟信眼中的男嫂子秦怀,既骚且浪,草包一个,却偏生又耐不住寂寞,敢在钟仁的淫威下勾引身为小叔的自己。
这样的男嫂子,想来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已坏到了极点,否则作者也不会在的结尾,特意提到风骚的男嫂子最终死于其手。
那么已经给他留下这样印象的自己,为何现下却又入了他的眼,成了合纵连横的对象呢?
秦淮下意识在床头上坐直了身体,因为他觉得有些东西,在窗外的狂风暴雨中,自己却似乎慢慢想得透彻了。
想来,心计深沉的钟信,要比其他人更快地在自己身上,看到了有如四时锦那般潜移默化的变化。
而有了这些变化的钟家大房新寡,或许在他那盘很深很远的棋局里,已经变成了一枚对他有利的棋子。
那么自己,会愿意身陷他布好的棋局吗?
秦淮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自己会是棋盘上的哪一枚棋子,可是在钟家这个深不可测的棋局里,任是哪一枚,都怕是一去不回头。
耳边传来客厅里电话的铃音,秦淮这才发现,窗外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子雨声已经削薄下去了。
片刻之后,小丫头香儿轻轻便敲门进来,“大奶奶,太太那边命人刚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族里九叔现在太太房里,要和家里人商量下大爷的丧事如何办理,我原回了奶奶脚上有伤,可是那边说是二爷的原话,要大奶奶克服一下,毕竟是大爷的丧事,您过去的。”
秦淮皱了皱眉,却又知道自己身为钟仁寡妻的身份,确也无从拒绝。
略想了想,道:“叫碧儿去安排一下,看院里有没有躺椅,找几人抬了,我坐着去了便是。”
香儿因见过他那晚不怒而威的样子,知道大少奶奶守寡后性情大变,忙赔笑道,“碧儿姐姐方才打了招呼,说是从二房来得匆忙,所以现下要回去处理些事务,让我们回禀奶奶一声。”
秦淮心知这丫头哪里是有什么事务,分明便是回去向钟秀传话,将自己在泊春苑立威,又夜探老七卧房的事,向主子通风报信罢了。
不过这会子,在想透了一些事之后,秦淮倒忽然有些不在意了。
他此刻再次坚定了从前那个主意,只要官家那边结果出来,自己被免掉怀疑,就立即向钟家族人提出离开钟家,什么大房二房、祖传秘方,还是小叔子姑老爷,自己都要扔到一边,彻底离开这个污秽压抑的大宅院,越远越好。
思及此处,秦淮的心里却微微有了一丝悸动,眼前莫名便浮现出一幅尚未描摹完毕的图画,和图画上那点淡淡的胭脂红。
“碧儿既不在,便去叫七爷过来吧,让他想个办法带我过去。”
香儿点头去了,片刻后,窗外便传来一阵声响,秦淮伸头向窗外看去,
却见钟信带着一个身形结实的小厮,正抬了张带滑杆的竹椅过来。
未几,钟信轻轻叩门进来,身后便跟着那个小厮,房间里,瞬间多了一丝潮湿的雨气。
秦淮这会子已经穿好了衣裳,右脚也已穿了鞋袜,只有脚踝依旧红肿的左脚,却不得不依旧赤着,悬在床边。
钟信的目光往那只悬在半空的脚掌扫了一眼,眉毛皱了皱,低声道:“嫂子不知道么,若扭伤了脚,最忌讳这样悬吊着脚掌,倒会增加淤血和胀气,便是疼痛,都要加重了。”
秦淮怔了怔,笑道:“怪道我早起这样坐了半日,倒觉得这脚更疼得紧了。”
他口里说着,下意识便想站起来,把左脚伸进香儿为他寻的一只软口布鞋里,却不料动作大了些许,扭到了伤口,一下子疼得咧开了嘴,“嘶”了一声,人依旧又坐到了床边。
钟信微微摇了摇头,便走到秦淮身前,“嫂子先莫乱动,这工夫若再扭到了筋络,可真要重上加重了。眼前便是大哥的丧礼,嫂子要忙的事情还不知多少,总要注意保养些才是。现下那竹椅进不来这窄门,嫂子既不方便行走,老七便背了嫂子去到那椅子上,也便是了。”
他嘴里说着,先蹲下身,一只手从地上拿过那只软口布鞋,一只手便轻轻托住秦淮的左脚。他的手掌粗硬有力,可是托着秦淮的脚掌,却偏又轻柔得很,直至将整个左脚伸进布鞋里,秦淮的伤处都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
待帮嫂子把鞋穿好,钟信的身子便转过去,在秦淮面前曲了双腿,整个人躬起身来,留了一个宽厚的后背给他。
屋子里既有丫头香儿,又有那个前来帮手的小厮,钟信这一连串的举动看起来便光明磊落,自然的很。
只秦淮这边,却先是在小叔穿鞋的工夫红了双耳,现下又看着他的后背直了眼睛。
按说眼前这个状况,让小叔子背一下自己到外面,又有丫头小厮跟着,并没有什么不妥。
可是看着钟信粗布衣衫下隐隐隆起的结实脊背,秦淮却只觉心里面,竟不自禁地呯呯乱跳起来。
说来也真是奇怪,明明是一个心底里极其害怕的人,可是自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