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委屈。
抱住尾巴的爪子不经意地松开了来,泊生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木制的地板上挠来挠去,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没一点征兆地就失了神,他的思绪也跟着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那时候泊生还不是一只猫。
天气骤然冷下来,泊生本来就娇气,一不留神又患上了感冒,鼻子堵得他难受得不行,感觉自己分分钟就要窒息,于是哭唧唧地耍赖,一点也不想起床,然而白寸才不吃他这套,一大早就开始敲门叫人。
泊生只好苦着脸揣满兜的卫生纸,委委屈屈地收拾好自己去做褚鹤川的小跟班。
与很久以前,人类认为自己的地位之所以凌驾于其他生物之上,是因为超凡的智慧不同,自从第一批异能者的异能开始觉醒并大放异彩后,人们开始认为,地位的超凡始于机体上的无限可能。
于是世界不再一如既往地强调人人平等,反而依据是否拥有异能来划分每个人的身份与地位,异能者、平凡种与进化失败者也由此而生。
然而除了这三种简单的人种分类以外,居于最高地位的异能者之间,也会依据他们各自的异能等级,再次区别地位的高下。与此同时,科学院在多年的追踪观察中,发现异能者会在特定情况下失去理智,特别是高等级的异能者,一旦情绪失控,极强的破坏欲会使他们对社会造成巨大的危害,科学院选择在这些高级异能者的大脑中移植抑制情感的芯片,并从平凡种里挑出适合的人选,让他们成为高等级异能者身边的监控者,随时监控异能者的身体状况与情绪起伏,从而避免悲剧的发生。
“反正……我就没见过褚鹤川的情绪有过起伏。”泊生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异能者,他吸了吸鼻子,通红的鼻尖儿被卫生纸磨得一碰就疼,瓮声瓮气地抱怨:“我都感冒成这样了,你还逼我起床。”
白寸懒得和他追究直呼王的名字,只凉凉地斜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冒的原因,泊生本就好看的眼睛更是波光潋滟的,右眼眼底落下的一颗泪痣冲淡了不少属于少年的稚气。现下他秀气的眉头不开心地皱着,没精打采地揪着手上的纸。
“你自己昨晚怎么和王说的?”熟知泊生性格的白寸把那一点点心疼藏得严严实实的,这小家伙别的不会,蹬鼻子上脸可没得说,“快好好想想,省得马上又可怜兮兮地跟王撒娇说我欺负你。”
“我才不会。”泊生有点心虚被白寸看穿了意图,他吸了吸鼻子,带着重重的鼻音为自己辩解:“昨晚褚鹤川说带我去见我哥哥我才答应的,可是我也没想到我会感冒呀。”
“不就是感冒吗?”白寸想起了什么,没忍住笑了出来,“我怎么记得有人烧到四十度了都还执意要亲自去接王回来?怎么哥哥还比不上褚少?”
泊生脸又红了,不是生气,是不好意思。他那是干完了坏事还来不及藏好尾巴就听说褚鹤川要回来,顿时吓得脑袋都不灵光了,当即装病去表忠心。然而白寸明明知道还故意拿出来嘲笑他,简直没安好心。
“你……”泊生气呼呼地看着白寸,半天没说出个什么,只软绵绵地丢下了一句:“我不理你了”,恨恨走开。
白寸口中的王,是五大家族中,褚家的现任家主,褚鹤川。
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即使异能者的地位要高于平凡种,但等级较低的异能者依旧需要臣服于比自己等级高的异能者。而五大家族之所以称作五大家族,是因为这些家族各自掌控着不同领域的尖端力量,并且五大家族的每一代家主都是拥有极高天赋与能力极强的异能者。
更甚至,在每一任的异能王陨落之时,唯有五大家族的成员拥有加冕为王的资格,而成为新王的唯一的规则即是,胜者为王。
作为现任异能王的褚鹤川,他向来冷静而强大,即使一言不发,周身的气势依旧让人不敢直视。此刻的他坐在车上,过分俊美的脸有一大半没入阴影里,向来波澜不惊的面容难得被打破了平静,微蹙的长眉与紧抿的薄唇昭示着他心情的不悦,眉眼间的冷意让他整个人显得凌厉不已。
忽然,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懒懒地抬眼。
“褚鹤川,我感冒了!”泊生趴到车窗那里眼泪汪汪地看着褚鹤川,除非他心虚,平时他是一点儿也不怕褚鹤川的,“我不想去看我哥哥了,能不能改天?”
“嗯?”褚鹤川的声音低沉悦耳,幽暗深邃的眸瞥了一眼泊生后,视线落在他发红的鼻尖儿上,随意搭在窗沿旁的手不轻不重地敲了几下后,褚鹤川沉声说:“先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