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开始充血，好像恼羞成怒了一样，猛地把慕梓安推倒在地，气冲冲地撞开刚进来的医生，头也不回地跑了。
医生姓李，已经年过半百，在得知了刚刚的情况后，还是很认真而郑重地向她们弯腰，一一道了歉，并承诺一定好好管理下面的实习医生，然后才开始按顺序诊断病情。
她们在门外慢慢等待的期间，谷楠硬是把她已经湿透的棉衣脱了下来，与身上的外套互换过去。谷楠的外套在慕梓安黑黑瘦瘦的身上，活像套了一件硕大的裙子。
在门诊外呆了一会，里面就响起了洪亮的声音。
“下一个进来。”
慕梓安急急忙忙和谷楠一起进去，看到躺在临时病床、还不能动的秦慧，对她笑了笑，再走到李医生旁边。
李医生看看谷楠递过来的之前手术的病历。
“小孩胃病很严重，查过胃镜了吗？”
“没有。”谷楠摸了摸慕梓安的头，说道。
闻言，李医生抬了抬他厚重的眼镜，“那得弄清楚是胃溃疡出血，还是其他疾病引起的。让孩子过来，我给她做胃镜。”
这年代还没有局部麻痹，医生只能借光学及照明装置窥视胃粘膜的变化，以此采取病变部位粘膜作病理诊断。
一条纤细、柔软的管子经口腔及食道伸入胃中，身体不断出现强烈的呕吐感，慕梓安忍着一动不动，就像个木头人。
检查完了，李医生笑了笑，对谷楠说。
“小家伙毅力不错，连大人都觉得万分痛苦的胃镜，她竟然连眉头都没有皱。真乖！”
“孩子的胃出血的确是溃疡病引起的并发症，她之前应该有过吐血现象，你一定要引起重视。好在现在你们来的早，还没有发展到胃穿孔的情况，我给她开点中药养胃。”
谷楠点点头，向医生道了谢，拉着慕梓安往外走。
后面又传来李医生的叮嘱。
“对了，以后给孩子的饮食要以无刺激性、低纤维、易消化的食物为主，而且一日三餐要按时吃，知道吗？幸运的话，还是可以治愈的。”
快要出门口时，病床上的秦慧向慕梓安微微抬了抬手。她很和蔼，尽管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却还是吃力地睁开眼睛向慕梓安这个方向看。
慕梓安看着秦慧有些艰难地侧着头，想了想，还是松开了谷楠，就站到了秦慧的面前，让她能更方便的看见自己。
前世住在病床对面的秦慧身体很不好，算算的话，过不了半年她就会去世，慕梓安曾经和她聊过几次天，也无法无动于衷的离开。
就现在看看，女人眼里的温柔也不是假的。
虚弱的秦慧竟然开口小声说了几句话。
“好孩子，之前谢谢你了。”
慕梓安第一次听她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愣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还是谷楠走了过来，拍着女孩的后背，迎合地说了两句。
然后得到了秦慧的再一次夸奖。
“你妹妹长的真是俊啊。”
这时，沉默的慕梓安抬起头，她挽起谷楠的手，认真盯着秦慧，开口道。
“她是我妈妈。”
曾经的慕梓安叫过谷楠姐姐、阿姨、楠楠，却唯一没有向秦慧承认谷楠是自己的母亲，哪怕她养了她二十年……
这个称呼被说出来了，其实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艰难。
第21章 备考
回去的一路上，谷楠都显得非常高兴。
慕梓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她的去看医生，会使谷楠这么高兴，如果知道的话，前世自己一定不会拒绝、恐惧。
这样想着，她开始洗热水澡。
洗澡时，慕梓安一直是难以适应的。她的手摸着自己以前小时候的身子，总觉得有股怪异的感觉。太瘦了，几乎都是皮包骨头。
虽然她亲生母亲并不虐待儿童，但也绝对不能称得上是善待，有上顿没下顿的，所以她才这么瘦。看来日后还要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趁早脱离胃病。
关掉水龙头，慕梓安有些别扭地套上衣服，擦着头发走出去时，谷楠正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吃着夜宵。
她走过去，因为慕梓安是站着，所以自然比谷楠高了不少，这肯定会给别人一种压迫感，她想了想，就坐在谷楠旁边，问道。
“楠楠，你的那些书，我可以翻翻看吗？”
这是多年当班主任留下的习惯。慕梓安总喜欢和学生坐着谈话，现在的学生长得个子都很高，站起来总有一团阴影照在脸上。
谷楠点了点头，将一口饭送到嘴里。待咽下去之后，才说。“吃过药再看。”
“对了，你有没有想过参加高中的化学竞赛？”
慕梓安早就想过谷楠会这么说了。一个老师无缘无故是不可能收养一个没用的人的，要说谷楠有什么目的，那肯定也是冲着自己的学习来的。
但，不管谷楠提什么，她都不会拒绝的。
不就是参加个比赛吗，又没有什么损失。再说很多人都是在比赛之中提高能力的，不会浪费时间，还能够有很多好处。
比如名誉，比如命运。
你，这是在为我铺路啊。
慕梓安点了点头。“可不可以给我点时间？”
毕竟这个时代的化学并不是很发达，她还要适应一下这个时段的题型。
谷楠也不说话，拉着慕梓安一起专心吃饭。
等到两人都解决完晚饭问题，谷楠终于开口。
“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准备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