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觉得呆着没意思,闻言忙跟着约突邻托真出去。在来柔然前,我从没有吃过这些东西,现在乍吃,竟然也没觉得不适,反而很喜欢这种旷达的粗犷。夜色已经降临,我看着东方升起的弯月,站在约突邻托真肩膀上看一望无际的帐篷海洋包裹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中,觉得神清气爽,从来没有这种欣喜的感觉。
造化神功。
约突邻托真将我放下来,笑道:“这是在暮春,如果你在三个月前来,见到的可就不是这番景象了!”
“啊?”我看他一副说常识的准备,忙问:“那该是什么景象?”
约突邻托真大手一挥,大有万里无人区的架势:“一望无际的雪原,天是蓝的,地是白的,只有这些,没有任何其他杂色。”
“可是,你们这么多人去哪里闭冬?”
约突邻托真神秘笑道:“这就关乎我们柔然的生计,怎么能让你知道?”
我撇嘴,和众人围坐在火堆边,一种强烈的排斥感迎面而来,没有任何人表现得不善,甚至都是友善的,但是我却没办法融入进去,看着他们欢呼,就像是看着他们在集体演话本,无论怎么演,都不干我的事。
“如果你将来想到我这里来,就必须将自己与他们融为一体。”约突邻托真声音很轻,如果不是我坐的近,压根都听不见他说什么。
我一愣,疑惑地看着他。约突邻托真嘴角扬起,并不看我,他嘴唇不动,声音依旧很轻:“看得出来,师父很重视你,也很可能将衣钵交付给你。师父这次带你来,就是为了将来你能够有个藏身之处,如今师父用天山雪莲治好大汗,大汗将来一定会善待你。”
我怔了半晌,想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干笑道:“师兄这是什么话呢。”
约突邻托真忽然呵呵直笑,丝毫没有方才的严肃,他大声喊着我听不懂的话,火堆边的人大笑着回应。我茫然地看着,心中隐隐有不祥的感觉,我能够融入他们么?我融入他们么?
每日跟随约突邻托真练习骑术,在这蛮荒之地放开胸怀,方才发觉我还真适合练习武术,平日和师父在一起,虽然也学习剑法,但是总是没有办法施展开来,现在和约突邻托真后面,渐渐找到自己的弱点,用师兄的话来说,我擅长招式,师父所教,我学得都很到位,唯一遗憾的是力气太小,所以只能使软剑,不可久战。
在我和这群柔然汉子策马奔腾时,师父留在帅帐,每日为丑奴针灸熬药,每当我想去帮忙,他总会老远挥手赶我离开,我乐得清闲,约突邻托真没有时间管我,在得到丑奴允许后,竟然给了我一块玉牌,看他一副不舍得模样,我猜测这块牌该是很值钱,他闻言一愣,老脸一红:“不是!我绝不是舍不得这点钱!”
我点头,将玉牌收进袖里,师兄皱起眉:“这东西价值可不仅仅是一块玉,有这个牌子,你出入整个柔然都不成问题,你别太大意,好好收着。”
我手中紧攥着玉牌,那种不祥的感觉又袭上心头,我怎么见现在很多东西都是为了我的未来打算?难道我以后竟会轮到逃亡的地步?天哪,我一个人,我才九岁,我能逃到哪里去?
在草原上生活,我渐渐忘却了时间,只记得日升月落,我黑了不少,也结实了不少,能够勉强拉开大人使用的弓箭了,照这样下去,我迟早能养成师兄的体魄。不过离别也来得很快,忽然就有一天,师父骑马追上我和师兄,与我们驰骋在茫茫草原上,师父看上去很兴奋,我和师兄都好胜,紧紧跟在师父的后面,待到远远看见大魏城墙的轮廓时,天已经快黑了,师父停下来,我们连忙勒住马,他俩还精神抖擞,我却趴倒在马背上,只听到师父满含笑意地说道:“蛮儿,这次一别,空难相见,你莫忘了我交代的事。”
我忙打起精神细细听着他们说话,师兄回道:“师父放心,徒儿这点还是能够做到的,只想问师父时间,这样徒儿也有个准备。”
师父静了半晌,怅然道:“时间啊……最多不过三年。”
三年之约……我直起身,忍不住皱起眉,因为这次离开洛阳时,师父也对师姐说过,至多不过三年。三年内会发生什么?为什么圣上知道,师姐知道,师兄知道,我却不知道?看他们那种凝重的模样,到底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三年……”师兄冷笑点头,“是啊,她的耐性,大约撑不过三年!”
大魏咫尺之遥,我们却没办法回去,师父与圣上约好开城门的时间在后日,我们俩骑着师兄送的好马整日晃荡,晚间便在牧民的帐篷中休息,师父还总是让我动手为他们做事,我其实不大乐意,但是心下却清明一片,我必须让这些边际的牧民记得曾经有我这样一个人。
忽然发觉自己的影子变短,我有些疑惑地问师父月份,师父沉默了半天,笑道:“这次回去,正好赶上端午。”
原来已经是四月底了,明日午时城门就会开启,按师父的意思,这是我离家以来第一回有机会和亲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