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城中大乱之时,在拍卖场那群人渣处决那个男人时,他问道:“城主令在谁的手上,我们才会服从他!你有吗?!你这个附在人民血肉上的蛆虫!”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我有!”那年我十五岁,瘦小得像十岁的孩童,但站在那些下一秒就要捅入身体的利器前,我非常平静。要是我不敢站出来,要是我错过了这次机会,要是我以后都没办法见到海曼,要是我一辈子都要这么苟且的活下去,我不如现在就死去。
剑走偏锋,孤注一掷。
后来怎样呢?我当了八年的傀儡,日日夜夜的精心算计,在令我作呕的肮脏丑陋的世界不断挣扎,学会我曾厌恶的一切勾心斗角,残忍冷漠,阴险狡诈。
我的身形越来越高大,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灵魂是一块僵硬的石头,只有在想起海曼时才有微风轻轻吹过。
海曼。海曼。海曼。
我做梦都喃喃私语的名字,倾注我毕生想要拥有他。我在世间唯一的执着,我想他,想他温柔的瞳孔,想他柔软的发,想他轻柔的嗓音,想他颤抖的睫毛,想他白皙的皮肤,想他纤细的足腕。
我想我大概是疯了,我渴望把他禁锢起来,永远呆在我身边,渴望将精灵杀死将他抢过来,我渴望陪伴在我身边的是他。
正是这些疯狂的信念支撑着我走过那些黑暗的岁月,我砍下他的头时,温热的鲜血溅到我眼里,眼前血红一片。我的人生早就被鲜血浸泡,而我背上的海曼,是我唯一纯白的希望,是时候了,是时候到我身边来了。
加冕礼就要开始,城中贵族的女儿们纷纷向我示好,不过是权势的诱惑,不过的皮囊的吸引,令人作呕的爱。侍官问我为我加冕的人选,是他,只能是他,我的海曼。
我开始给他写信,告诉他我已经当上城主。他依旧单纯快活,热烈的祝贺我。这几十年丝毫没有在他的灵魂上留下痕迹,看来精灵把他保护得很好,但是我却变了,变成我自己也痛恨的人。
等待的日子比八年的时光还要难熬,但我最终还是看见了他。
他真的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精致,还是那么温柔,甚至还多了一些调皮,那些是精灵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与我丝毫没有关系。
我突然觉得很悲哀,海曼和精灵早就建立起密不可分的羁绊,牵着手往前走,而我却还是那个软弱的小男孩,这十几年站在原地,一步也不肯挪动,但他却乘着微风走远了。我明明知道这些,却一直视而不见,欺骗自己,告诉自己还有可能。
我请他做我的上宾,为我授予王冠。他调皮地眨眼,还是那么温柔:“我不行啦,凯尔经,还是找一个更德高望重的人来吧。”随后他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莱格拉斯要生气的,他超小气。不过还是恭喜你啦,得偿所愿。”
还是那么芬芳的发,还是那么温柔的嗓音,还是那么美丽的面容,但他现在却需要踮着脚同我说话。虽然残忍,像是锋利的刀锋在割我的心头肉,但那一刻我清楚的意识到,这个人从来不属于我。
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更不会是。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只是我花费将近二十年时间为自己编织的一个美梦而已。时间一到,不用力,它就自己悄无声息地碎掉了,不管方式多么强硬,做梦的人又如何心碎。
我要将他留下来!我的梦要继续做下去,既然我能够编出来,就一定能编下去!
但我看见了他的耳朵,那是精灵的标志,尖尖的棱角,配上他小巧的脸十分可爱,但对我来说,一起都结束了。我不怕精灵锋利的箭矢,我也不怕世人的责难阻拦,但我深知自己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当岁月爬过我的脸庞,留下它不可阻挡的痕迹,我白发苍苍,满脸皱纹,身躯衰老,神志不清,他却如初见一般美好,我要怎么面对他,我要怎么才有力气抱紧他,甚至有一天我将再也不能说出我的爱意。
精灵警告的眼神如淬毒刀锋,但我的心早就千疮百孔再不能起半点波澜。
我要让他走,让他永远活在快乐中,让他看不见这世间的种种丑恶,让他从来体会不到痛苦的滋味,让他走,让他走,但让我死前在看他一眼,那时他还在云端无忧无虑的微笑,一如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拥抱我一样,那么美,那么温柔。
维拉唯一给予我的仁慈便是与海曼的相遇,但他给予我最大的痛苦同样也来自于此。
后来我取妻,生了个孩子,没有要第二个,也不曾有私生子出现,这一切都不要再发生了。我请海曼给孩子取名,当他的教父,若干年见他一次,如普通朋友一样和他写信交谈,也谈及他对精灵的爱意。我知道我死后他会为朋友流泪,但对我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我来不及参与他的人生,以后便也不行了。
最后如同俗套的故事情节,艾德西德隆越来越繁荣,在中土大陆越来越出名,但已经不是我想要的地方了。老时我时常想起海曼,想起母亲,但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起,除了精灵没有一个人知道我的心事,真是可笑又可悲,唯一的情敌却是我唯一的知己。
事到如今,当我临死之时,我没有看见维拉的光辉,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