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别的总长都一脸凝重地听着,所以我也只好一脸凝重地听着。
听着听着,本来精神已经抛锚了,注意力乱七八糟满世界地飞着,然后突然一下被张未冉一声惨叫惊醒,抬起头就看见他因为掀不翻桌子而掀翻了扶手椅,用枪口顶着她的头,“唰唰”几个箭步逼近着。本来坐在桌尾的独孤一洋也“唰唰”几个箭步窜过来,从背后架住张未冉用极快的速度把他揪出了会议室。
整个过程中张未冉也一直在惨叫。
其实那一瞬间还挺钦佩三小姐的,虽然她是把我们一锅端了的家族中的一员,但是如果换做是普通的女孩子,在父母的关怀下一帆风顺地长大,仅仅15岁而已,面对张未冉一副“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的气势,她东拉西扯胡说八道的语气都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毫不停顿,如同完全看不见张未冉似的。
这种气势是建立在多大的把握上,不用说我也能够心领神会。
她又东拉西扯了好久,才总算进入了正题——她称呼我们为“在这场争夺中失去朋友的人”,向我们表达自己家族随意虐杀我们朋友的歉意,说自己为给我们造成了悲伤和痛苦深感抱歉——她是笑着说的。
让我不由得想起张昊冉,心中又是一阵抽痛。
但是我也不能对她做什么,她表面上是单刀赴会来向我们求和的,实际上却是来逼我们求和,没错,他们就是有这个逼迫我们的能力。当然我也没有残害她的理由,毕竟虽然她是那个家族的三小姐,料想也没有参加任何战斗、没有任何出谋划策,交战的当时不知道龟缩在小洋楼的哪个角落里面怕的生不如死......
即使杀死她也不能为张昊冉的死做任何交代——我要找的是杀人者。
将我们两个生死相隔、无情拆散的那个人。
她两瓣樱唇带着笑意张张合合,字字句句带着虚伪的关切与忏悔之意,其中的质问和逼迫倒是百转千回欲语还休,不久就从我们的立场上脱离开了,完全辩解着自己家族的行径——如果当时不做任何反抗,我们虽然不会失去朋友,但是她却会失去家人,父亲付出半生换来的家业付之东流,喽啰们也会因为抵抗而死伤过半,然后他们的家人又会失去家人......
为了不让这些事情发生,她只能杀死我们的朋友。
但是,这件事、这个必须要决出个你死我活的情况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boss因为座位的原因背对着她,整个演讲的过程让人感觉实际上就是他们二人的针锋相对——boss半眯着眼睛,唇角略带笑意、眼神中却透着寒意;她即使是因为背对着光线虚幻了身影,语气故意弄得百转千回,那份质问和逼迫在气场中却锋芒毕露。
听到那最后一句话时,boss妥协了,他把双眼弯成了两弯胖月牙,嘴角勾起好似赞许的弧度。
——两人之间似乎心有灵犀,她见好就收,给我们留了一个有关于“避免”的悬念,暗示了我们痛苦的根源其实是boss做的那个清缴计划,说罢扬长而去,一举一动堂堂正正,丝毫没有身处贼窝的胆怯,也没有对我们的任何一丝丝愧疚——冠冕堂皇、趾高气昂。
看见她这幅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张昊冉。
......
听说当天下午,boss又跑去找她私聊,两个人窝在小房间里面“嘻嘻哈哈”东拉西扯地聊了n久,貌似很投缘呢。
那天晚上一直都没有睡着,并不是一直想着张昊冉的事情了,而是想着有关于杀戮、复仇的事情,之后要把她的家族怎么办才好,怎样才能解我心头之恨?想着这些对于一般人来说很可怕的事情,平静的异常,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
还记得那夜在星空下背着张昊冉一步一步地走回南京,还记得那次让人刻骨铭心的生离死别,记得一瞬间眼前的凄红,记得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每一个失魂落魄的白天......
那时候,刚把张昊冉带回来,张未冉在一个小房间里为他梳梳洗洗,按照一般情况,这个时候会有与他亲近的人进去凑热闹才对,可是除了我站在走廊里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人过来探望。而我却因为害怕啊、愧疚啊各种各样的原因只能站在门口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敢进去看一眼。虽然明知这是最后一次看见他的机会了。
最后也只有张未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
我在走廊里面踱来踱去,越来越烦躁好像再差一点就要跑起来了一样——此地不宜久留,我逃也似的跑离了长廊,跑出了整座建筑物,又跑了很远到了某个之前没去过的小巷子里,整晚就坐在街角的纸箱上,凑活着昏暗的路灯,和一堆无业游民打扑克......
那个时候心中到底是什么感觉也描述不出来,好像是一切都变得无意义了,于是自甘堕落。
对呀,没有意义了,因为我人生前二十年最后的安慰已经离去。
我还有必要为谁而做什么吗?
......
现在好像又找到了那个“必要”,我还有必要让那些使我痛苦的人感到痛苦。
——那时立下了这样的毒誓。
只是第二天就因为boss一句:“你黑眼圈好重哦,换个环境换换心情吧。”被送到了俄罗斯,在boss他父亲身边鞠躬尽瘁着。又自甘堕落了好长时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