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缷了肩头重负,虽仍是有气无力,但说话已不似前晚那般小心翼翼,往日的狂妄虽不曾完全复生,却也不再对郭逸诚惶诚恐了。
郭逸冷哼一声,笑道:“教主此言差矣。懿轩之子,又怎会有这般残害祖父利用母亲的外公?祭司大人,既是他急着去见赵尘,便由懿轩驾车,您带路罢。只是他既是醒着,手脚也还能动弹,便无需再躲在车里了。”
说罢,他猛一抬手,将赵谦脖子上的绳套用力一扯,飞快的将他绑得如同粽子一般,反手拎起来丢到车辕一边,又招呼目瞪口呆的柯尔德:“有劳,再给懿轩一根绳子,还要如此结实的。”
“……哦。”柯尔德愣了半晌,才飞奔到马车里取了绳子,重又跃出去将赵谦固定在车辕上,再三确定他不至在途中逃走或是颠下去,才转头向郭逸道:“丞相此举……是否太、张扬了些?”
郭逸摇摇头,嘴角复又勾起来,邪气四溢:“如此待他,已是懿轩所能做到最为宽容之举了。老前辈请进车里歇息,适儿年纪尚幼,还有地方可供您躺一阵,只需传音告之懿轩方向即可以了。”
柯尔德点点头,拉着他走到一边去小声说了个大致方向,便又钻回车厢里去,靠在郭适身边看了看,与郭逸一般仔细察过这小童脉象脸色等,似是发觉并无异常,才躺平了身体,闭目养神。
郭逸静静的望着他亦休息了,才转眼看看赵谦,目中透出几分算计,几分快意。赵谦被他盯得心里发怵,忍不住开口正要说话,却被郭逸一把捏住他下颚,反手自怀中摸出颗药丸,飞快的扔了进去!
“放心,此药无毒。只不过可令你始终神志清醒,周身触感均有所放大罢了。”郭逸心中充斥着控制仇人的快感,耐心解释着:“正是你当初故意教唆陛下与皇叔给肃恭所服之药。叫什么来着?在下记不清了……嗯,好了,这便启程去看教主那圣子尘儿,教主可要挺住了。若是绳子断了,可就见不着了!”
“啪啪”两声破空响声,郭逸跃上车辕坐在另一边,扬起长长的马鞭,亲自驾着马车往柯尔德所说过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赵谦几次药力发作,郭逸嫌他太吵,便又找了布条将他嘴巴堵上,只是他眼睛里透出的几丝复杂情感,郭逸却看得津津有味,低声笑他:“教主究竟是后悔杀了我父,还是痛恨祭司大人为严亭取了血虫?如今在下内功使然,面貌只显少年,是否又令你想起当年我父痛苦模样?”
说罢他又摇头道:“在下不该拿父亲大人与当朝王爷来刺激你这般丧心病狂之辈,实是辱没了他们!”
赵谦瞪大了双眼“唔唔”作声,显是被他刺激得不轻。郭逸却越发的显得高兴,深感心中恨意得到些缓解,不再那般沉重如山。
马车往南直行了两个时辰,一直走到南疆地界,郭逸才向祁国方向绕道过去。他明知无需如此,却仍是防着被赵谦知道了捷径——其实他私自作祟,不曾将赵谦双眼蒙起,亦不想万一路上跟来些什么人知道了郭府地下所在,得不偿失。
这时已近中午,慕容厉也睡醒了,抬眼见不着郭逸,立即就跳起来出了车厢,却发觉赵谦那般模样,顿时张大嘴道:“懿轩,他这是……”
“肃恭自己或许不曾看到,当日你被陛下强喂那化功散以后,也是这般模样。”郭逸抿着嘴笑了笑,一手拉紧了马缰,马车缓缓停下:“只不过怕吵醒你们,便只得委屈教主大人,将他嘴蒙了起来。走罢,去喊醒适儿,吃些东西再行上路。”
慕容厉呆了呆,所有疑问全数吞回腹中去,老实回到车厢里叫醒了郭适。柯尔德自是醒着,见车停了便已出去查看周围情形,不一会他就回来,带着几人一道,在离官道不远的一间茶寮坐下吃了些东西。
经柯尔德极力劝说,郭逸终于答应将赵谦自车辕上解下来放回车厢里去。其实若不是怕身处南疆地界容易走漏消息,他倒真想看看,这人究竟能忍到什么程度,是否有慕容厉那等心性。
此后,一路相安无事。
赵谦自药效过后,便已力竭,一连数日都在车厢里坐着不说话。只郭逸偶尔走到他面前时,才又会露出那等复杂的神色来,但往往就又被郭逸随便找个机会扔一颗什么药到他嘴里,或是化功散,或直接便是毒药、春药之流,总之慕容厉自慕容雨与慕容临那里得来的对人无益的药,甚至是柯尔德闲时炼制失败的药,十之八九都被他塞进了赵谦肚子里去。
好在这人本身毒功深厚,被他数度折腾倒也不见有何异样,只除了药效发作时模样可怖吓哭了郭适几次,其它时候看似精神萎靡,身形有些消瘦,竟连病也不曾生过。
这天终于到了祁国皇宫旧址。郭逸一把拎起赵谦,当先跳下马车去,转头才又请慕容厉将郭适带着,由柯尔德领路,弃车进入大殿废墟之后的秘道里去,一路七弯八转,走了足有四五个时辰,才到得传说中的郭府。
郭逸望着这宏伟的地下宫殿,看着其中来来往往身着奇异服饰的男女们个个停下来向他们行礼,微微发愣才道:“此处便是唐皇流传下来的郭府?祭司大人,为何这些人看到我等,毫不讶异?”
“因有老朽在旁,他们自是明白丞相大人是何身份。何况此处亦非闭塞之所,外界事情,他们也都知道。如今他们行礼对象,亦非老朽,而是府主你了。”柯尔德难得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