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私语让他颇为头疼，不由自主地皱起眉:“闭嘴!”
他感受到姬伋若有似无的一瞥。
四周寂静得不大正常。
吴道抹了把汗，再一次零距离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愚蠢:本来就没正常过。
他十分淡定地感受到了自己内心无来由地升腾起隐秘的喜悦——
一个完全由自己掌控的国家。
很快。
他的额角狠狠地抽了下，抬起头，适逢姬伋无意识地摩挲整理了一下衣袖，向来淡漠的脸上依稀出现了一点浅薄的笑意，近乎错觉。
漆黑凤眼里漾起一点水波，潋滟夺目。
吴道:“……”
我了个大槽。
☆、东周列国志4
卫宣公筑燕台纳媳这一段，按照吴道原来的猜测——但凡公子伋是个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于是现在他觉得两边脸都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更不要提他内心那点微妙的猜测。
——多么痛的领悟。
谁tm知道这个太子真的是个耿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甚至会认为政治婚姻阻碍了自己的登顶之路的奇葩货啊！
简直虐哭擅长垂直推理的工科男!
……等等，就算找个考据的文科生，恐怕也不会料到姬伋真是这么个傻逼吧。
吴道几乎是幽怨地看了男主人公一眼。
然后……
然后他再次悲剧了。
姬伋震惊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还没仔细看，一阵卷沙的狂风陡然横亘在了两人之间，双双消失于彼此视野。
……
吴道摊着手，反复翻看——白的，嫩的，无力的。
乍一看平平无奇，仔细一想毛骨悚然。
宽长不对，肤色不同，角质层厚薄度也不同，更不要提指节粗细的问题。
再抬起胳膊肘观察了一会儿，他淡定地得出结论: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没等他自己琢磨个明白，身后侍奉的小宫女已经笑眯眯地俯下身问他:“公子，怎么了？”
吴道看了她一眼。
宫女有些莫名，杏眼圆睁。
他回过头，又望了望面前的假山湖泊，垂头分析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服饰，推断得出:王宫，宫女，小孩。
如果这种场景转换稍微不那么蛇精病一点，按理他就该是卫宣公无数个小儿子之一。
然而这个鬼地方就是这么无理取闹得如此突然←_←
吴道沉吟了一下，面瘫着脸听着自己发出的让人痛不欲生的声音:“我母妃……”
他中间停顿了老长一段时间，就等着宫女尽职尽责地跑好龙套贡献信息。
可惜，这个龙套智商不怎么上线。
宫女不解地和他对视。
吴道:“……”
他一脸高冷。
没等到宫女的恍然大悟，左侧就传来了不远不近的脚步声，长纱曳地声，莺歌燕语般的撒娇声。
宫女急忙屈膝:“大王，夫人安。”
吴道转身。
红纱曳地的宫装丽妇倚在黑袍男人的怀中，见到他，讶异地挑起一边眉眼，艳冠群芳，声如翠啼”
宣姜，齐禧公长女，姬伋未过门之妻，卫宣公燕台之佳人。
……
什么才算是倾世美人?
在见到宣姜之前，吴道只认得一个姬伋；而见到宣姜之后，算是打破了他对于美的固定认知。
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所谓绝代仅限于主要以气为神，形貌可堪入画的美；在此之后，吴道表示自己再也不会以偏概全一锤定音自打脸了。
这世上居然有这样一种人——外表艳到了极致，一颦一蹙俱是风情，全身上下都是再没有任何其他一张脸能够复制得出，任何其他一具身体能够表现得了的艳丽；气质这东西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唯有容貌上的艳，真的能将三月春花比下去。
最重要的是，她美成这样，吴道内心出现的旁白却没念什么妲己褒姒玉环貂蝉的名人，而是自然而然地浮现了“宣姜”二字。
以及，“他”是宣姜的大儿子。
一个眨眼，换了爹妈。
吴道凝视了一会儿铜镜，发现……没什么发现。
先别说火法炼铜的技术都还不成熟，根本照不大清楚他那张脸了；浅显一提，他本人极其不爱照相，认得出自己四岁的脸才有个鬼。
最让人憋屈的，莫过于还要叫他和一个三岁小朋友玩到一起。
-_-#压力大。
三岁的公子朔含着手指，眨巴了一会儿眼，对他亲.哥张开双臂，一脸天真:“尿。”
吴道:“……”-_-#。
宫人急忙把这个小祖宗抱了出去，解放天性。
吴道幽幽地看向身边新换上来的宫人，模糊理解了开始时那个梦里姬伋待人的淡漠。
比起对美人的喜爱，卫宣公对待自己喜欢的子嗣的方式更为严苛，排外。
宫人自觉了悟了他眼神的含义，张开了双臂。
吴道:“……-_-///”
你们高兴就好。
他头也不回地跳下了板凳，一摇一晃地甩着小短腿往殿外走。
阳春三月，鸟语花香。
他快速睇了眼天空，哼了一声:“下雨。”
……
小短腿来到记忆中的宫殿，身后靛青的天陡然泼瓢，鸣雷炸响。
端坐在正首的年轻太子顿住与幕僚的谈话，若有所感地转过头。
白嫩嫩的小胖墩独自站在大殿门口，用一种迷之眼神幽幽地看着他。
两人遥遥对望。
小孩儿率先揉了揉鼻子，奶声奶气:
“祁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