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要请教那位女士,可是被这样一绕,他便给忘了,无论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那件事变成了一团疙瘩卡在扎利恩的心里,非常难受,想必一定是件真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撇开这些不谈,还有一个问题非常值得纠结——坎娜是如何知道那么多关于克里冈小时候的事情的!?
“噢,没什么大不了的,”被忍无可忍地问及,银发女士斯里慢条地说,“他出生的时候我正好在卡布鲁海姆草原住着,就知道了。”
……正好在卡布鲁海姆草原住着?
——正!好!在卡布鲁海姆草原住!着!!
——克里冈已经六百七十多岁了,坎娜老师比他还要……老!?
这最后一个问题扎利恩没有问出口,他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人的脸。
那的确是一张青春不再的脸,但对于她的实际年龄来说,也实在太年轻了吧?半人马虽然也是魔兽的一支,可是在很多地方完全不同,比如他们无法更改自己的外貌,也没有开天辟地的能力,最重要的是寿命会因为某些奇怪的原因被削减,并不是永生不死的。但他们能和植物说话,看得懂星星的预言,拥有过人的智慧,还可以与人类共同生活——如果他们想的话。
于是坎娜的年龄就一直困扰着扎利恩,和兄长的话题缠在一起,让他的思绪变得混乱无比。
“——再想下去我就疯了——”
他一股脑坐起来,决定把所有事情都从脑子里清除出去。
“……大半夜的……你抽什么风……”
一直帮他看守礼物的大猫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我爱怎么抽风就怎么抽风!这是我的地儿!还有!你是在这里睡上瘾了吧?快滚回你南边去,我告诉你,待会我要是也睡着了,这野冰窑肯定要把你这外来者凌迟处死!”
“……你就睡晚点呗,让我先睡一会儿……”
“加里费斯!!”
扎利恩过去踢他,可是他铁了心像具尸体一般横在洞中没有倒刺的地方,动也不动。
好家伙,还能找到没有冰锥的空地躺着!
扎利恩‘呲’了一声,恼怒地把头转回去。
洞外已是一片漆黑,古老的星星带着节奏嘀嗒闪烁,毫无倦意。
秋风将树冠吹得沙沙作响,夜晚是许多生物开始新生活的一天,不远处传来挖土声和窃窃低语,落叶被什么东西轻轻碾压,偶尔有枝干被折断,惊慌的鸟儿向高处飞去。一切都没有变化,还是他的野冰窑,还是他的乱影森林,是母亲留下来的最后一片土地。
但当一切终于照旧,扎利恩却觉得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他无法忍受着寂静的氛围,尽管他曾经非常喜欢在这种氛围中舒展身心,赏星赏月。他发现自己有些怀念克里冈在身旁的日子,不是小时候,而是一个月前。他突然觉得乱影森林好大、实在太大了,就算大发慈悲地将分给人类的区域划分到了自己的第二道防线处,乱影森林还是大得让他空虚。
扎利恩发现有意无意地等着失足踏过分割线的人类出现,但心知那是徒劳,此时此刻他一点儿也不想惩罚他们,他只想看到谁在自己视线内走动,就算是扬言要来铲除自己的也无妨。虽然很多夜行生物也会偶尔出现在野冰窑外面,但他们不需要阳光,不需要火把,只是来去自如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扎利恩怀念阳光,怀念火。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身下传来,冰龙低头看去,只见脚边长出了齐腰高的青色之草,它们向外蔓延,越长越高,最后遮住他的视线,将乱影森林的树丛一并抹去,只剩下普兰提这汪随风轻摇的海洋。
克里冈躺在他的右边,依旧是大毛领,红披风。他闭着眼睛,右手枕在头下,呼吸声平静而沉稳。
他睡着了吗?扎利恩一点儿都不知道。
慢慢地向他移动,将自己的下巴放在他的侧脸上,背紧挨着那件舒服无比的绒毛领,任性地伸了个懒腰,像是故意要将他吵醒。
见没有任何动静后,他用力向后拱,甚至用尾巴揪拉身后人的耳朵,喉咙里发出唔唔哼哼的声音。
但克里冈只是安详地睡着,他宽厚的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心跳声通过扎利恩的背清晰地传来。扎利恩起身,仔细端详了他好久,便也放弃了。他变成了一只不再闹事的猫,转过身,挣扎着钻进兄长的领子里,只露出小小的脑袋,刚好枕在对方的肩膀上。
克里冈的呼吸让他感到安心,但却没有任何睡意。抬起头看到的正是普兰提草原上特有的星辰,它们没有闪烁,只是安安静静站着,身上死寂的灰黄色反射不出任何华美的光芒,却也永远不会被改变。
然后草原上下起了雪来。
扎利恩轻轻吹了一口气,让雪改变路线,飘落在克里冈睡眠范围之外,不让那虽然漂亮却无比寒冷的花瓣落在哥哥的身上。那个晚上做的梦就是如此简单,克里冈沉沉地安睡着,扎利恩蜷在他怀里,看着星星和雪。
作者有话要说:
☆、(10)
待到连用来做冰雕的内洞都无法塞下稀奇古怪的礼物时,扎利恩知道自己不得不把这些东西全部空投到克林火山上了。
保守估计,能落到底端,呈现在火龙面前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