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带不走的。但沈嘉文还是习惯性地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年晓米,青年微笑了一下:“你做主吧。”
男人思索了一下:“我不能把家具都留给你,但你诚心的话,房价可以让让。”
那人把他逡巡在年晓米和沈嘉文之间的目光收回来,说也好。
两个人在客厅谈价钱时,宝宝睡饱了跑出来,看着陌生的来客,包子样的小脸上露出了一抹伤心。他噔噔噔地跑到阳台上,在坐垫上坐下来,嘟着嘴,很低落的样子。
年晓米在他身边坐下来,摸摸他的小卷毛:“怎么了?”
宝宝伸出胖胖的手指,轻轻戳了戳架子上还没有手指长的小绿葫芦:“小爸我不想搬家……”
年晓米把他搂到怀里:“为什么?”
宝宝想了想:“花园带不走……”
辛苦收拾的空中花园,马上要变成别人的了。年晓米黯然了一下,想起沈嘉文常和宝宝说的话:“以后还会有的。等宝宝长大了,就可以再买一个花园了。”
小东西低头认真思索了起来。
门后想起一阵脚步身,访客微笑了一下:“阳台很漂亮。”目光落在宝宝身上,有一瞬间的黯然,随后又是笑容:“小朋友很可爱,能给叔叔抱抱么?”
淇淇犹豫了一下:“可以不给抱么?”
男人笑起来。宝宝颠儿颠儿地跑出去。
年晓米歉意地微笑了一下:“小孩子有点怕生。”
对方笑着说没关系,眼睛里却有毫不掩饰的失望。
沈嘉文似乎在客厅给其他买房人打电话。年晓米只好局促地陪客人站着。
北方九月入秋,如今已经快要十月了,不远处的公园也有了些层林尽染的味道。真正的秋高气爽。
身边的男人穿得很厚实,年晓米说要么我关上窗吧?风有点大。
对方摇摇头,欲言又止。
年晓米对性情温和礼貌的人有种天然的亲近感:“怎么了?是对房子还有疑问么?”
“并不是……冒昧地问一句,你……是同志么?”
年晓米先是一惊,见对方目光很恳切,也没有什么恶意,便老实地答道:“嗯。”
“那是你爱人?”
提到沈嘉文,年晓米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羞涩地笑了一下:“嗯。”
男人轻轻叹息一声:“家里……很难应付吧?”
年晓米摸摸鼻子,似乎只有沈父很难应付,于是摇摇头:“说开了,倒是还好。”
对方似乎有些感伤:“真好。”
年晓米小心翼翼地看着对方,斟酌了一番:“慢慢……都会好的。”
男人笑得有点勉强,道谢却是真诚的。
接下来的事就容易了,签了合同,交了定金,商定了交款和过户的日子。
年晓米趴在茶几上,给要带走的东西列清单,沈嘉文在他旁边坐下来,轻轻拥住他:“总算是卖得没太亏。但我心里还是不好受。”
年晓米把清单递给他:“别上火,小房子也一样住,睡觉不就一张床么?那边还有早市,卖菜很便宜,我算了下预计的开支,没有多少。等你把钱还上就好了。”
沈嘉文笑了笑:“说起来还是你的功劳,人家看上了那个阳台,说是有花草心情好……”
“宝宝有点舍不得。”
男人忽然神色郑重起来:“别舍不得,还会有,我保证。”
年晓米被他突如其来的严肃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没事儿的……就是几盆花……”
“我说了,一定还会再有。”
年晓米心里一片柔软:“好,我们慢慢来。”
家里的东西看着多,租房的大小所限,能带走却很少。沈嘉文从店里拿回来不少纸箱,两个人白天各自奔忙,收拾东西只能在夜里,仔细琢磨一下,似乎有了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让人心里多了些黯然。
年晓米在书房里忙碌,整理到最后,从书架最底下翻出了一本蒙尘的小影集,册子并不大厚,硬纸板封面的边角都破了。翻开来,里面都是些黑白照片,女性还都穿着旗袍或者对襟褂子,旧时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年晓米不禁停下手里的事,认真翻看起来。冷不丁一张放大的照片从里面掉出来。
那是个好看得有些过分的少年,即使只有黑白两色,那精致清俊的面庞也清晰得像要从照片里走出来似的。少年牵一匹深色的高头大马,光裸着劲瘦却结实的上身,微微侧着脸,目光悠远而漠然。他身后是一片草海,更远处是隐约的山脉,天地苍茫。
少年就在这苍茫的天地间孑然而立,孤独,却不知为何,也让人感到一种力量。
年轻,美丽,自由。
那是一种充满希望的力量,让人不禁联想起生命与世界的广阔。
那是他的爱人,那时他还那么年轻。
年晓米凝视了这张照片许久,心里慢慢觉得有些不满足。他神游天外地想着要是他能早点认识他该多好,最好能一起长大,那样他毫无疑问会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他会羞怯而忐忑地跟在他后面,被他骑马甩得很远也不会放弃。
少年也许会觉得他很烦,跃马扬鞭跑得不见踪影。他可能有一个红头发的漂亮女友,对跟在身后满心倾慕的另一个少年视而不见。
年晓米吸了下鼻子,觉得自己有点神经。他在少年的脸上虔诚地吻了一下。
幸好,现在你是我的。
刚要起身,忽然落进了一片阴影。
骤然受到惊吓,年晓米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