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圈,装了小半瓶粉末,林嵘停下,有些迟疑,最后还是手作刀刃,在小臂内侧划出一道口子,挤出几滴鲜血滴入瓶内,来回晃动,而后又滴入几滴,来回三次后,用丹火烧灼玉瓶,直到所有粉末化为暗红色。
在林嵘有意寻找下,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他遇上了肖城。
“前辈。”林嵘率先迎上去,露出一丝笑意,将手中的玉瓶递过去,“这几日承蒙前辈照顾,虽然前辈说不需要,但……”
他止住后边的话,眼神看向肖城手腕上的冰绳。
玉瓶通体冰凉,却意外给人一种温暖,肖城指尖摩挲着瓶颈,从冰绳上传来的的隐带刺痛的阴凉都被逼退几分。
怕肖城不会使用,林嵘比划着:“前辈,这个不用服用,只需每日午时洒在冰绳上方,连续一月。”
肖城静默片刻,颔首,将玉瓶收入袖中:“多谢。”
见他收下,林嵘眼底都带上了笑意,又忽然郑重道:“虽不知何事在困扰前辈,但这冰绳……心有愧疚不如当面请罪,何必背后糟蹋自己。前辈,你在此地如何,对方都无法窥得,如此只会让两方都痛苦。”
“我知道,她不会原谅我。”灭族之仇,岂是三言两语可化解的。
“前辈,你不试试怎么知晓。前辈你是个好人,不论何事定有缘由。”
肖城还是摇头,背过身去:“错便是错了,没有借口。”
林嵘怔怔,不太能理解肖城的话,他做过的错事,只要去向善水坦白,并不再犯,善水就会原谅他。善水教他的是,世间哪怕圣人都会犯错,可怕的不是犯错,可怕的是错了仍不知悔改。
心里如此想,林嵘不再强求,人各有命,他不会强求对方一定按他说的做。他弯腰鞠了一躬道:“前辈说的话我不太明白,但是前辈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晚辈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前辈你是个好人。”
“晚辈此次不仅仅是给前辈送药,还有一事,晚辈需要炼制的东西已经完成,此次是来跟前辈辞行的。”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会重逢,前辈保重。”
说罢林嵘转身准备去找不知在何处的茧峥,一直背对他的肖城却开口了,声音低得几近不可闻,若非林嵘听觉灵敏,也要错过。
“世间可有比你要救的人重要的东西?”
脚步一顿,林嵘茫然地眨眨眼睛,很是认真地思索一番,答道:“没有。”
“我有一术法,你可愿学?”
林嵘一愣,回头盯了肖城几秒,最后还是摇头:“前辈好意,晚辈心领了。”
“我的术法缺一个传人,等你事情了结,我会去寻你。”肖城径自无视林嵘的话,自顾自说了下去,最后一个字随着风飘来,他整个人已隐于斑驳树影中。
林嵘张了张嘴,分不清肖城是什么意思,站了几息,他摇摇头,去寻茧峥。
也没满秘地乱跑,林嵘直接回到了临时的落脚点,一眼便看见盘腿坐在地上,似在出神的茧峥。
听到动静,茧峥抬头,目光落在林嵘脸上好一会,忽道:“你回来了。”语气还带着点小委屈,像是投诉林嵘把自己扔下。
林嵘:“……”分明是他一醒来,看不到这人!
不与茧峥争辩,林嵘收拾一下东西道:“我们离开这里吧。”
回味其中意思,茧峥迅速起身,接过林嵘手中的东西,心情愉悦的和林嵘向着入口走去。
出秘地和入秘地一样难,怎么出去是个纠结的问题。进来的时候是一路滑下来的,出去莫不是爬上去?更何况还带了“包袱”。
林嵘摸着下巴思索的时候,茧包袱直接将人抓进怀里,用力在不停抖动的猫耳朵上揉了两把,信誓旦旦道:“我有办法出去,嵘嵘你变回原形!”
林嵘歪着脑袋,最后还是照做了。
茧峥将巴掌大的小猫崽搂进怀里,末了还用手遮挡住小猫崽四处乱看的眼睛,钻进入口的隧道。
林嵘被这么一下惊得炸起毛,一片黑暗让他极度没有安全感,咬了茧峥一口,却换来更紧的束缚和对方压低的闷笑。
林嵘看不见也没法看见,茧峥的周身被一条墨黑的巨蟒围绕,巨蟒的片片鳞片如刀刃,在黑暗中都闪着凌厉光芒,竖起的蛇瞳冷得连空气都似被凝固。
巨蟒卷曲着茧峥,灵活地向上游滑而去,想必不用多少时间便能抵达出口。
可空之秘地岂是如此简单,肖城在此生活不知多少年,放不下忘不了,茧峥又如何能忘掉。
越往上越有一股阻力,茧峥眯起眼睛,一晃神,周围的黑暗一瞬间尽数褪去,显露出的是一方亭台楼阁,远远的,有一抹鲜红在跳跃。身穿红衣的少年拿着一柄□□,一招一式虎虎生威,内藏杀机。
察觉到有人窥视,少年回首,如暴雨般杀气扑面而来,却在看到来人时尽数退去,一双桃花眼含着无尽笑意:“哥哥。”
越是执念,幻境越真,茧峥恍惚一瞬,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恢复清明,轻声道:“我不是他,你也不是他。”
红衣翩翩的少年静静回望他,嘴角的笑却未消逝,他的身影洒脱淡去,只余一句话如酿制百年的酒久久不散:“我知晓,你不是我哥哥,而我也不是你弟弟,我只是有些想他了,想喊喊。”
他不是茧府大少爷,而少年也不是他的林嵘。
茧峥紧了紧手,没摸到怀里温热的小猫崽,墨色的瞳眸暗沉凝聚着风暴。周围的亭台楼阁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