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夜幕降临,高悬在夜空之中的那轮圆月隐在层层云团之中,抬头望去只依稀看得见幽暗明黄的光亮。
林微微仰着头,望向那隐约不明的光亮喃喃道:“今天晚上没了满天繁星,只有这被浓云遮挡的月光。苏洛河,小时候我老娘跟我说过,这种月亮叫毛月亮。但凡看见这种月亮,第二日必定是倾盆大雨一场。”
苏洛河没大留意林微微在说什么,只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前方。
黑夜的暗影与那不甚亮堂的月光搅扰在一起,道路两旁一列排开的树林于是变得影影绰绰。变形的影子仿佛是注了恶灵的妖魔,扭曲着身躯投下了憧憧暗影。
闷热的空气中,有缕清风缓缓吹过,擦过苏洛河的耳边,却没能令他感觉到丝毫凉爽,反倒令他的神经完全紧绷起来。
他有种不好的直觉。
行走江湖这么些年,只要每次腾升出这种直觉的时候,多半遇到的不是好事情。
苏洛河不知道这次油然而生的直觉从何而来,眉头一皱,下意识便将林微微捋着鬃毛右手握入掌中。
林微微愣了愣,朝他看去发现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来,难得地满脸凝重。
茫然朝四周望了望,林微微有些奇怪,除了呼呼风声和道路上那些扭曲的树影,这个世界明明安静祥和,为什么苏洛河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她的右手被苏洛河握住,他的手心温热,将她牢牢抓住却将力道把握得刚刚好。
林微微有些失神,看着那包覆在自己手掌上的那只略有些剥茧的大手失了神。
却在这时,突然苏洛河开了口,轻声在她耳边说:“难怪之前他们不见了。冉城应该有更近的道路通往戚林城,他们原来一早来了这里埋伏着。”
苏洛河刚一说完,便见一支寒光烁烁的长箭急速射来。
噌一声,苏洛河迅速反应,抽剑一劈,将那长箭挡开了。
清脆地劈挡撞击声惊得林微微险些跌下马去,苏洛河右手挥剑,持缰的左手一把紧紧揽住林微微腰身。“你就不能给我打起精神坐好些吗?”苏洛河咬牙切齿道。
林微微蔫着脖子吐了口气,“好,我打起精神。”她也没想到在这么宁静祥和的晚上,在就要跨出戚林城地界的当下竟然有人会在这林间埋伏下来。
说话间,又有三支冷箭射来,苏洛河要顾着座驾奔驰又要护着林微微,只恨自己只有一双手,登时急出了满额头的冷汗。
疲于应付的苏洛河略一沉吟,若是数十支箭连发而至,将攻击的目标锁定在座下的这匹棕马上,他和林微微便逃脱不得了。
念及于此,苏洛河手中缰绳一紧,旋即改道朝侧旁那条小道奔驰而去。
这条道路曲折而上,虽然小径上路途还算宽阔,勉强可容得一匹马飞奔而上,但看着路边碎石的增多,林微微担忧道:“老大,这是上山的路啊。你改道上去若是入了山径小道,这马奔驰不得,我们就该被抓了。”
苏洛河恨道:“戚林城背靠着的这座山又不高,应该不会有什么崎岖的山径小道吧。”
方才那路的树林之中,显然埋伏了许将军带来的一众兵士,他若不改道,以他一人之力还真不知道是否能够安然脱身。
改走这条路,希望能够寻得逃出升天的机会。
苏洛河听着风声旋身挥剑一扫,将那紧跟而至的冷箭挥开。牙关紧咬,苏洛河对林微微道:“没办法,只能赌一把。”
事已至此,这条小路斜坡向上,道路两旁随着前行更远而逐渐荒芜陡峭。后有追兵,他们的出路也似乎只有一条,再也无法改道,林微微没能想出什么好意见,只能沉默着希望行到尽头能够一路通达平坦。
两个人的心都高悬着,不再说话只看着那朦胧不清的前路捏了把冷汗。
因为山道逐渐的陡峭和崎岖,身后追赶的马蹄声似乎越来越远,逐渐听不到踪迹。林微微刚想开口缓和缓和气氛,表扬一下这匹今日特别听话又任劳任怨的大宛马,却突见它刹住狂奔的马蹄,瞬间站定下来。
道路尽头,这大宛马及时刹住了脚步。毫无心理准备的林微微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离心力要将自己甩脱出去,慌乱中想要抓点什么东西,却在这时被没来得及稳住身躯的苏洛河向前一扑,撞飞出去。
林微微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甩出了马背翻下悬崖,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瞬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紧紧抓住手腕。
听见呲呲地摩擦声伴随着四溅的火花而起,林微微抬头看去,见苏洛河一手抓着自己,另一只手紧握的长剑刺上悬崖的磊石,刮蹭间卡在一处凹陷的石缝之中,终制止了林微微和苏洛河的下落。
峭壁之上,那匹棕马嘶鸣了几声,踢下几块碎石来,擦过林微微的脸颊掉落下山崖之中。林微微低头看去,崖下已被无边无尽的黑暗掩埋,完全听不见碎石落地之声。
林微微担忧得语无伦次道:“苏洛河!你都把我撞飞了就算了呀,你干嘛要搭把手来救我啊?……死一个就够了,你凑个屁热闹!……妈呀,你刚刚不是说戚林城背靠的山不高吗?……我怎么觉着一点也不矮啊?”
苏洛河既好气又好笑道:“你飞扑跌下来我有责任不是!……更何况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在我苏洛河这里,可不兴救人救一半的道理。既然把你从宣王府带出来了,怎么样也得顾你这小命一条。”
手握的剑柄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