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度一宵,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别样滋味?
柏青看着已经神游天外的司马昀,不知他在想什么,又不敢问。因为了解司马昀的人都知道,他最讨厌别人问他在想什么。没办法,柏青用头顶蹭了蹭司马昀的下颌,然后抬起眼睛望着他,这司马昀才回过神儿来。
陈远把司马昀赐他的将军府找人收拾好后,就带着董氏和其他人住进去了。将军府还真是够大,一千人住在里面竟也没觉得挤。
他们安置好后的第二天。先是吴虎来找陈远给手下的将领写了亲笔调令,接着裴悫派人送来了几十个丫鬟。陈远扫了一眼,一色的美人儿,他略微想了一下,然后对站在一旁等着复命的人说:“太好了,我这儿正缺下人。你回去告诉裴丞相,人我留下了,情我也领了,请他放心。”那人走了之后,陈远把人交给了董氏。
晚上李顺来了,还带了一套禁卫军的衣服让陈远换,说皇上要见他。
进了司马昀的寝宫泰明宫,在战场上闻惯了血腥、尸臭和马粪味儿的陈远被扑面而来的一阵香气呛得咳嗽起来,心想:这些皇宫贵族,就爱这些女子们才用的东西。
小番儿带陈远进到里面。司马昀正垂着眼帘端坐在榻上,他头戴远游冠,穿着香色大袖直领长袍,里面一件素色中单衣,下着长裙,腰系宽带,旁边的一个香炉袅袅升烟。陈远又看愣了。
听见动静,司马昀抬起眼皮看陈远。早朝那天陈远穿的是北方的窄袖圆领袍服和长靴,他今天穿了李顺给拿的宽袍大袖的宫中服饰,照例几绺乱发垂在眼前,到也一样的气宇非凡。
“爱卿看座。”
“皇上深夜召臣入宫,是……”
“你已经看过朕的密诏了吧?”
“看了。”
“如何?”
“臣以为除裴不难。只是……”
“如何?”
“只怕臣难免会落得个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场。”
司马昀看着陈远,忽然就笑了,“爱卿多虑了。朕想除掉裴贼并非为了一己私怨。你看近几年来中原大地天灾人祸、战乱频仍,各地百姓民不聊生。可朝中重臣们非但不能替朕排忧解难、出谋划策,反而整天只顾着封田占地,结党营私。朕深感痛心,怎奈手中没有兵权,让朕如何施展?所以当今之际,朕只有依靠卿等不屑与裴贼为伍的贤臣良将。况且将来朕亲理朝政之日也要招贤纳士,广招天下良臣。爱卿这种旷世将才朕正求之不得,又何以谈‘烹’呢?”
听司马昀这么说,陈远马上站起来又跪下,双手抱拳,举过头顶,“皇上言重了,臣不敢当。从今以后,臣自当忠心为国,以报天恩。”
司马昀点点头,“朕不会亏待爱卿的。”
陈远刚要再坐下,司马昀垂下眼帘忽然说:“今日裴丞相送了美人到爱卿府上吧?”陈远赶紧又站了起来,“那是裴丞相试探为臣的,只能先收了。”
这时司马昀也站了起来,他走到陈远身边,裙裾挨到了陈远的脚面。陈远比他稍高,他抬起手放到陈远肩上,“朕明白。从明日起爱卿就开始参加早朝吧。”
出了宫城,回家的路上,陈远想:想不到皇上的城府竟是如此之深,以后要小心。
回到将军府,董氏给他脱衣服时在他身上闻了闻,“夫君好香。”
“是泰明宫的味道。”陈远想起了放在他肩上的那只手,玉雕的一样,修长的指尖儿仿若透明,轻轻地落在他的肩上。
当夜,陈远梦见与一名看不清面目的女子共赴□,正是琴瑟和鸣之际,那女子突然说:“朕果然没有看错爱卿。”吓得陈远惊坐而起。
第五章
手足
几次早朝之后,陈远已经把朝中文武官员掌权的情况大致弄清楚了。每日上朝的有文武官员五十多人。其中真正有实权的只有十几个。以裴悫为首的有:中书令曹允,国丈——大司农德安,惠太后的弟弟——廷尉惠仑,司隶校尉夏侯搏,中常侍习之朝。司马旬的人两个,太常于縩,辅国大将军王烈。司马昀的人两个,御史大夫徐焕之,卫尉慕子云,还有一个太尉张嗣成,看不出是站在那一边的。其余的官员往往是在朝上有了什么争议的时候,都是跟着大溜儿随声附和。而司马昀现在在朝中基本就是个摆设,他的权力仅限于给人封官进爵,下诏派兵,还都得看着裴悫的脸色宣布。陈远觉得司马昀把他招降,又安排自己在建康的这几个月进宫上朝,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这天早朝的时候,司马昀的另一个皇兄——司马爻派来的人禀报说西临、禹山一带刚发了洪灾,又闹瘟疫。附近州郡的农民纷纷开始造反了。西越也趁火打劫,派兵夺了西黍、金阳二郡,围困函阳城已半月有余,城中百姓已经到了“拆骨为炊,易子而食”的地步。这期间司马爻曾要求离函阳城最近的乌澜和辌沧的守城将领汪管和安任远派兵支援。汪管没有出兵相助,安任远派的两万人,在信使离开时正在跟西越氐军恶战。
跪在地上说话的人满脸的尘土和汗水,嘴上的皮全都裂开了,他骑的马在从宫城城门往正元殿跑的时候就累死了,他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的。哭着说完函阳城的情况,他一边嗑着响头一边说:“请皇上派兵去救我家大王。”
司马昀让人把他带下去休息之后看着裴悫说:“裴卿以为朝中哪位将军可以当此重任啊?公达如何?”
“启禀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