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走进房间，将装满食物的托盘放在她面前。
赵叔：“少夫人，您今晚还没吃晚饭吧，我吩咐厨房随意做了点东西给您送上来。”
“谢谢你赵叔。”凌西点头，关切的却是厉君廷：“二少爷怎么样了？他……平静了吗？”
那么暴戾冷漠的二少爷，凌西第一次见。
怪不得在她执意要来之前，大少爷会对她说那番话，原来事情已经比她想象中更眼中。
“您放心，二少爷已经睡下了。”赵叔看这凌西，有些欲言又止。
他稍一迟疑，说：“二少夫人，虽然我这样说有些冒昧，但是……有件事我想作为一个老佣人，或者是冒昧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一位看着几位少爷长大的长辈身份，跟您建议。”
“赵叔，你别这样说，你想说什么尽管告诉我。”对于凌西来说，赵叔完全不止是佣人而已。
他也不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而真正的，是厉家的一位长辈，一位默默陪伴守护的长辈。
赵叔点头：“那我就说了。我想问问二少夫人，刚才您和二少爷在里面发生了冲突，是否因为您对他表现出了怜悯、同情的情绪？”
凌西神情一怔：“我……”
刚才在房间里的一切，对她的冲击性太大。
一时之间，凌西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表现出来，但她看到那样的厉君廷，的确是悲伤同情、怜悯可惜的。
赵叔不用凌西回答，光看她微微颤动的双眸，便已经猜到答案。
赵叔：“二少夫人，您对二少爷的感情，厉家但凡是留了心的人，都能感受得到。大少爷也好，大少夫人也好，甚至是我一个下人，也从来不会没有怀疑过您对二少爷的心意。
但是，二少爷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因为两年前的意外，他变得多疑又敏感。他能感受到的，或许已经不是您对他感情。他更容易感受到的，是旁人对他的同情、怜悯。”
第2630章 半夜摸进房
“就算你没有表露出来，但心里一旦有这样的想法，他就会敏锐的感受到。而这些，恰巧却是他，最不需要的。”
赵叔说得没错。
厉君廷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天之骄子，他最不需要的就是旁人的怜悯和可怜。
因为这些感情，只会加倍的告诉他，他现在只是个废人，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即使是带着善意的怜惜，在厉君廷眼中，都是恶意的嘲讽。
赵叔道：“二少爷来了云城多年，期间不管大少爷派谁来照顾，都会被他毫不留情的赶出去。唯有我一个老家伙，留了下来。二少夫人，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凌西眸色微亮，她好像在赵叔的话里找到了答案：“因为你依旧把他当作厉君廷，而不是一个病人？”
赵叔颔首：“没错，我依旧将他当作我最尊贵的二少爷。我照顾他，但是不过分照顾他。我尊重他，但绝不是同情怜悯。二少夫人，二少爷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同情，他需要的是把他当作一个正常人的相处方式。”
赵叔的话，深深点醒了凌西。
她想起刚才在房间里，她和厉君廷的相处方式，好像抓住了什么。
她见到厉君廷后的反应太过震惊、过度了。
她看到厉君廷摔在浴室，就担心的要把他扶起来，完全没有把他当作一个成年人，而是将他当作一位没有自理能力，必须要旁人帮忙的病人。
还有后来，他羞辱她，说那些话，她都强忍下来。
要是换了从前，她根本不可能就这样和厉君廷相处。
二少爷虽然是少爷，可从前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调戏她，反而是她总甩脸色给他看。
可是现在……就因为他病了，残了，她却对他表现得小心翼翼，倍加呵护。
而这所有，对于骄傲的厉君廷来说，何尝不是一种刺激。
凌西黑白分明的眼忽而透亮。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终于明白厉君廷最后发怒将她赶出房间的原因。
是她，用自以为是的守护，刺痛了他。
“谢谢你赵叔，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凌西清澈如水的眸子终于彻底透亮，她眼底的悲伤隐匿，又重新换回那清冷如雾的冷色。
*
深夜，卧室内。
在赵叔的帮助下脱去浴袍换上睡衣的男人，正躺在大床上闭目养神。
忽然，厉君廷听到黑暗中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
他眉头微蹙，敏锐的睁开了眼。
卧室门被打开了一条缝，走廊上的灯光洒落进来，一抹窈窕的身形出现在门口方向。
是凌西。
男人皱眉，没想到在经历了刚刚那场羞辱之后，这个女人这么快居然又送上门自讨苦吃。
厉君廷眸色微沉，黑暗中的俊脸透出一股戾气。
他并不准备接受任何人的施舍。
房门却再下一秒关上。
凌西轻轻合上门后，放慢脚步，一步步走到大床边上。
躺在床上假寐的厉君廷脸上掠过一抹嘲意。
他忽然来了兴致，不打算告诉对方他醒了。
他倒向看看，这个女人又要玩弄出什么花样。
下一秒，窸窣脱衣的声音传来。
黑暗中，厉君廷阴沉冷厉的脸色在这一刻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