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巧巧被勒令绣嫁妆。只不过一直没有正式开工。
为了嫁衣的布料,柳氏是头痛了好久。
她是极想用许子兰送来的妆花缎,那布料华美异常,若是做了嫁衣,一定灿若云霞,也一定极有脸面。
孙巧巧却坚决拒绝了这个提议。许子兰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才送来这大红的妆花缎啊,用这布料做嫁衣,然后嫁给唐芳年……怎么想怎么来气吧,对于许子兰来说。
再说,农家女出嫁,就算为了匹配身份着想,也用不着华美的妆花缎啊,没得惹人闲话。
柳氏可能也觉得这样不妥,到底屈服了。
这样一来,许子兰那批布料里的大红绸纱也用不得了。
孙巧巧提议买些红棉布做一身嫁衣就行。柳氏却一万个不同意,原因还是当初给了孙媛媛的绸纱作祟,柳氏觉得自家女儿怎么也不能被别家给比下去……尤其是堂姐妹的孙媛媛,那更不行。
于是闹腾到二月底,孙巧巧还只绣了几个帕子。
孙巧巧倒无所谓。柳氏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终于忍不住想支使孙爹去一趟丽州,买些好绸布回来。
孙爹拒绝了这个提议,“三月初一清明,要各处拜祭,还要赶远路去一趟白云庵给慧静师太上坟。嫁衣的事,等清明忙完再说。”
清明祭祀是大事,柳氏回过神来,忙不迭操持这宗事务去了。
到了清明这日,全家赶早去祖坟烧纸拜祭过后,就匆匆赶路去往白云庵。
唐芳年也一起前往。
这日倒难得是个晴天,春日里和风旭旭,赶路也轻松。只不过半道下了点太阳雨,然后一会停一会下的,令人难以捉摸。
一路快行,刚寅正就赶到了白云庵中。
慧明师太满脸含笑迎了一家子入内。
双方见礼问候过了后,慧明师太仔细问了唐芳年几句,然后笑着点点头,客气地夸了几句。
等孙巧巧伴着慧明师太是内室拿祭器时,慧明师太到底感慨起来,“原以为你与元美能成就一段佳缘,哪成想,临了临了,你又另嫁了他人。”元美是许子兰的字。
要是原主,的确会跟许子兰求个圆满。
孙巧巧偏头笑,“这个不好么?”
慧明师太笑,“芳年生得一表人才,为人谦谦有礼,看着是个好的。只是到底年纪大了些,又是娶过妻了的,总有些委屈了你。”
孙巧巧笑,她倒不在意年纪。本来若按照她自己的年龄来,跟唐芳年才相差四岁呢,挺正常的年龄差。倒是许子兰,比她还小一两岁,现在才二十三。
慧明师太又道,“只不过,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处,知道疼人。”又问,“芳年既是个秀才,今年乡试可要下场?”
孙巧巧点了头。
慧明师太扶着额头想了一下,恍然问,“姓唐,又是柳香村的,芳年该不会是那个画作出了名的花溪先生。”
她倒见多识广,一猜就准。
“真是花溪先生啊,那可真正是个好的。你这丫头,眼光不错,这回挑了好夫君。”慧明师太态度转变得极快,刚刚还嫌唐芳年年纪大了些,这会子却已然喜上眉梢,觉得唐芳年无一不妥帖了,赞不绝口的。
问起原因,却原来是唐芳年卖得那幅《青莲》画作,竟是被京城万安寺的慈音师太收了去,慈音师太十分珍爱这画,只道那是开在淤泥深处最美的莲花,是菩提的佛果。
又说慈音师太日日观摩画作,竟了悟高深佛法,堪破了尘劳烦恼种种相,大彻大悟了。
孙巧巧心中惊讶得不行。
那青莲,若是她与唐芳年的定情开始的话。与佛法相关的,只怕也只能是,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了,实际上唐芳年一个儒生,也与佛法无关了。
慧明师太说了半天,其实是想求一副唐芳年的画作。
这个容易,孙巧巧直接替唐芳年应了。
慧明师太顿时欢喜的满面通红,老大一把年纪了,差点因为这事给乐晕了过去。
“花溪先生的画作千金难求,旧年京城流转了二三佳作,转瞬被十倍二十倍抬价竞卖,还有价无市。想不到老尼有朝一日能一睹画作真颜,如此便是死亦无憾了。”
这个实在有些夸张了。
只不过慈音师太既是佛法高深的前辈高人,她说唐芳年的画有佛果,那估计就真的有佛果,至少在慧明师太眼里是如此。
对于宗教,孙巧巧所知甚少,故此不敢多言。
出了内室,孙巧巧把这事问了唐芳年,唐芳年一口就应了。慧明师太顿时大喜,立即传小尼姑来,说要做一出大佛法。
这阵仗有些大呀,孙巧巧忍不住悄悄拉了唐芳年一旁问个明白。
“那幅青莲,果真被卖到京城万安寺慈音师太手中了?”
唐芳年笑,“是有这事。”
孙巧巧咂舌,“那传闻里这画里有佛果……也是真的?”
唐芳年摇摇头,无奈地笑,“慈音师太只道这画能让人忘却凡尘俗物,超然物外,从而能窥佛门清静真谛。却被人以讹传讹,出了佛果这么个传闻。”
孙巧巧点头,“这样的名声你一个读书人可当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