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蒙面人看宋挽之睁开了眼,又再次伸手摸摸宋挽之渐渐开始回暖的手,神情终于松了下来。
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挽之,剑眉微蹙:“你这大邑公主为何一睡就四肢冰凉,连丝鼻息都没有。我差点以为你已经死了。”
☆、金蝉脱壳
“这是一种怪病。”
宋挽之看着他那双像极了世明的眼睛,定了定神后,终开口道:“我只能浅眠。若像正常人那样睡觉,就会在睡梦中慢慢停止呼吸,睡死过去。”
“呵,是吗?”那蒙面人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宋挽之:“我倒不知大邑最尊贵的长公主竟还得了这种怪病。”
“大兄弟,长公主当然不会得这种怪病,我一早就说过你们抓错人了。”
宋挽之两手被绑,只能勉强将左手的袖子抖下来,露出左臂上三道狰狞的伤疤给蒙面人看:“长公主千金玉/体,还会受这些伤吗?”
蒙面人面无表情,迅速伸手掐住宋挽之柔软得仿佛一掐就碎的咽喉,鹰隼般的灰眸直视着她,语气冰冷道:“好,那我给你个机会解释解释,你究竟是谁!”
宋挽之心里一松,没想到她自从睁眼后就开始暗自编排的故事,这么快就可以派上用场。
“为防意外,我们大邑的每位皇子、公主在冠礼或及笄后,都会由内务府分配一到两名替身。而我因长像与长公主有三分相似,便被从小当成长公主的替身来训导。”
“三分相似?那你们的长公主,长得也不敢恭维。”蒙面人很适时的插了句嘴。
宋挽之只当他这句话是在夸她长得比长姐好看,继续委屈巴巴的看着他的灰眸道:“如您所见,皇上早已看出今日的宴会将有刺客潜入,便让我代替长公主出席。”
两句话解决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完美陈词。
大邑确实有养皇子替身的说法,只不过这名额,还浪费不到她这个指不定哪天就会死的悦宁公主身上。宋挽之扯的这个谎真假参半,才更显得天衣无缝。
“还挺可怜。”蒙面人看看窗户外头已渐渐升起的朝阳,又道:“今日天气好,适合谈心,那你便再与我说说你的家世吧。”
说多错多,宋挽之知道他的意思。
“小人家世卑贱,从前在京城以做履鞋为生,后来娘亲生我弟弟的时候难产死了,爹爹又欠下一屁股赌债,便将我和弟弟卖入宫中。”
宋挽之继续满嘴跑马车,委屈巴巴:“内务府的大人让我做长公主的替身,在训导的时候经常会惩罚我们。而他们将我弟弟做人质,牵制我,所以我也逃不掉。”
宋挽之说的,是俏俏的家世,只不过又加了一些改编。
她眨巴眨巴眼看着蒙面人。
“不得不说,你这谎滴水不漏。”蒙面人笑了,一双眸子却极冷:“只可惜你左臂每道口子伤两寸,疤痕朝心口方向,且外深内浅……”
蒙面人掐着宋挽之脖颈的手,渐渐使了力道:“是你自己划的!”
行家啊!
宋挽之快透不过气来,红着脸一字一句道:“爹爹……爹爹原先是想把我卖到楚馆做瘦马,是我砍断了自己的手筋,他才把我卖到宫中的……”
没看出来小姑娘对自己还挺狠的啊?
可惜蒙面人没再听宋挽之解释,左手握爪,像是真的要把她掐死。
怎么回事?蒙面人的态度怎么突然转变的这么快。
宋挽之开始慌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挣扎道:“放、放了我……我可以救你们的命。”她宁愿睡死也不想这样被掐死啊!
“哦?”蒙面人语气凉薄,但手已止了些力道,似乎只有最后一丝耐心听宋挽之扯淡。
“一夜的时间,咳咳咳,足够仍留在大邑皇宫的北夷使臣,给大人送来消息了吧。”宋挽之猛地咳嗽。
她的言下之意是,这蒙面人眼下应该早已收到同伴的消息,他抓错人了,长公主现在还好好躺在平阳宫睡安稳觉呢。
宋挽之见这蒙面人态度变化的这么快,毫无之前的毕恭毕敬,而且她一醒来就要掐死她,估计就是因为他已经知道用她根本威胁不了三皇兄了。
料他刚才之所以还和她废了半天话,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还有没有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你很聪明,但我只给你一句话的时间。不能说服我,我就杀了你。”蒙面人眯起眼。
“这对金步摇里抹了追魂香,寻常人闻不出来,但皇宫里的秘士可以用特质的南疆蛊虫追来。您可以将金步摇交给我,我帮您将追兵引开。”
宋挽之有些心虚,用艰难活动的两只手抱住蒙面人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我只求大人您能放了我!我是被从小养大的替身,被刺客抓住后我也回不去了。就算我也回到皇宫,内务府的大人也不会让我再活着的!”
蒙面人万分嫌隙的挪开脚,拎起宋挽之的衣摆将黑裤子上的鼻涕擦掉。淡淡道:“那你被押在内务府的妹妹怎么办?”
大兄弟,你在说啥?
最空气突然安静。宋挽之一愣,随即意识到蒙面人直到现在,还是在试探她之前撒的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