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不过是希望,王爷能赶回来,见孩子第一眼。”姜淮姻摸着肚子,想起如今未可知的天下,眼眸变深了些。
几人走走停停,还未到齐王妃的屋子跟前,却见萧一山从旁走了出来。
萧一山算是王府的小半个主人,这回王府大动,没有人知会他一声,倒也没别的意思。姜淮姻非是有心疏离,只不过,在姜淮姻印象里,萧一山模样再老成,到底只是个孩子,还不到独当一面的时候。
终究无法和萧霖比,无法给她完完全全的安全感。
而且这回事出紧急,姜淮姻让人拦下齐王妃,也是出于本能。既然姜淮姻不示意,那么魏管家自然不会主动告之萧一山他们的计划。
外头兵荒马乱,唯有他的院子国泰民安,难怪萧一山起疑。
萧一山道:“后院有一驾马车,是谁的?”
饶是姜淮姻明白这孩子一向直觉敏锐,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触到其中的关键点,她索性直说道:“齐王府的,我请了齐王妃与华姐儿来府上。”
萧一山微一皱眉:“这个时辰,她们怎会来。”
他神色微变,贴近姜淮姻些许,问说:“难道,出事了?”
他问得直白,这一刻,姜淮姻也不知是该瞒他好,还是该全盘托出。
身旁的翠柳福了福身,笑说:“出了些小事,公子回去歇息一晚,明日就好了。”
萧一山扫她一眼,音调稍冷,他面不改色地说:“你们把我当什么。”
“义父走前,曾应允我,只要我在明年的武试中赢过郭大哥,他就许我随军。”萧一山扫过她们,“可你们呢,还把我当小孩儿?”
“夫人是把我当成你肚里的孩子一般大吗,认定我只会缩在府里任人保护,是不是?”
他一番质问,不禁说的姜淮姻哑然,姜淮姻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没有,那我请问夫人,这京城的天,是不是变了。”萧一山不给她解释的机会,他直接凑上一步,压低声音,微微眯起了眼睛。
饶是姜淮姻几人再镇定,一时也被问得哑口无言。
翠柳甚至与跟前的几个嬷嬷面面相觑起来。
萧一山已经从她们的反应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默默点了点头,小声道:“看来是的,义父所言不差。”
“王爷不在,我既为八尺男儿,自然该担起一府责任,”萧一山看向姜淮姻隆起的肚子,他沉声道:“我会保护好夫人和弟弟的安全,你们放心。”
萧一山话音刚落,魏管家便急匆匆跑了来。
魏管家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姜淮姻意识到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果然,下一刻,便听得魏管家说道:“夫人,王府外头被人带兵包围起来了。”
“谁的兵?”萧一山皱着眉。
魏管家看一眼萧一山,又看了眼姜淮姻,咬牙切齿道:“老奴眼拙,只认得出领头的,是那位谢大人,约莫还有些寿安侯府的兵力。”
听到是谢晋之,姜淮姻摇了摇头,无所谓地一笑:“大概是齐王妃的事情败露了,所以被他们找上门来。”
“这种不三不四的勾当,谢大人做的最是顺手。”
姜淮姻转面看向萧一山:“王爷走前,留下了好些护卫下来,山儿怕吗?”
“不怕。”萧一山的瞳孔如墨,隐隐透出暗沉的颜色,他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诛之是一定的,”姜淮姻站直身子,定了定神,“只是,不宜太过针锋相对。现在,宫里一定还有压力,九城提督刘大人那边也不可能专注保护我们一家,若真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府上不一定占得了便宜。”
“先使缓兵之计罢。”姜淮姻摸了摸未簪的发,“翠柳,扶我去梳洗一下,我们这就去会会谢大人。”
翠柳应声。
几人扶姜淮姻回到房里,萧一山也与魏管家去交接萧霖留下的那些人马。这一夜,确实没有人能睡着了。
“夫人,真的要去见谢大人?”翠柳帮姜淮姻选定一个宝蓝色的簪子,细细簪在她的发髻上。
姜淮姻对着镜子看了看自个儿,自有孕以来,她便略显丰腴,平常巴掌大小的鹅蛋脸都快摊成一个大鸭蛋了,只有眼神还如以往,天真慵懒。
姜淮姻颔首:“去。谢大人都到了门口,不去见见他,岂不是白费他一般心思。”
“奴婢是担心,您眼下就要生了。齐王妃再厉害,终究只是女流之辈,那谢大人可是连亲妹妹都能狠下心谋害的,咱们能避,便避一避罢。”翠柳帮姜淮姻系上最外一件披风,苦口婆心地劝说。
姜淮姻抿唇,单纯笑了笑,却没有做声。
她与谢晋之,走到今日这一步,早不是谁怕谁,谁避谁的问题了。姜淮姻摇头,态度很坚决:“傻丫头,你不懂。”
你不懂,她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看着谢晋之升上云端,再看他跌到泥底。
她千思万想,无非就是为了这一刻。
怎么能避呢?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小声地说:“你要是真心疼娘,可得争气些,也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