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八素,就在这时,一柄白晃晃的大刀划破窗户,刺了进来,好巧不巧,正好对准季文明的胸口。
季文明心慌之下,往旁边仓促一闪,正好撞到荷香。
马车本就不宽,一下子挤了四个大人一个婴儿。荷香左右两侧,一侧是季文明,一侧是万氏。万氏受惊,也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挤,两人齐齐向她压来,荷香一滑,身体跟着往下倒去。她唯恐压着踩着了孩子,连忙举起双手,把孩子托了起来,举在头顶。
“你们不要挤了,都抓住车壁,坐稳!”荷香带着哭腔的声音被淹没在四周嘈杂的呼叫声中,谁也没理会她。
季文明躲开这一记,飞快地抽出自己的武器,劈了过去。
木格子的窗户瞬间碎成两半,窗户破开一个大洞,也露出了外头偷袭人的真面目,这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梁兵,他瞪大眼错愕地看着自己深陷在马车横梁上的刀。
季文明没有丝毫的手软,趁着怔愣的机会,拔刀刺了过去,一刀砍中了这士兵的胳膊。
梁兵吃痛,飞快地松开了手,一屁股蹲在地上。
那柄明晃晃的大刀刀柄失去了支撑的力量,重心不稳,晃荡了一下,忽然直直落了下去,一刀插入孩子的心脏。
孩子发出惨烈的一声痛哭,瞬间没了声音。
听到哭声,荷香手一抖,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万氏:“小公子,小公子……”
她披头散发地爬了起来,伸出颤抖着被踩得青紫的手腕抱过没有声息了的孩子,放声大哭起来:“小姐,小姐,奴婢有负你所托!”
万氏傻眼了,愣了一下,扑过去对着荷香一顿猛打:“你这死丫头,怎么看孩子的,你还我的孙子!”绝口不提,危险时刻,她完全忘了孩子的事。
季文明看到身上溅起的孩子的血迹,黑瞳中闪过一抹深沉的痛色,转而又冷静地说:“马车不能用了,走吧。”
闻言,荷香埋头痛哭的肩膀轻轻抖动了一下。
她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摸到包袱,从里掏出一物,然后猛地抬起头,直刺向季文明。
季文明看到扑面而来的白光,想要动,但因马车里过于狭窄,身形挪动不开,情急之下,他伸手抓向季美瑜。
季美瑜一脸错愕,吓得忘了闪躲。
恰在这时候,套在枣红马上的缰绳被砍断,马儿失去了枷锁,扬蹄飞快地跑了出去。
留下马车轰隆一声,往前一倾,倒在了地上。
马车里的万氏受到震动的影响,身体的重心一歪,直直栽倒在季美瑜的身上,然后下一刻就被季文明拉过去挡在了胸口。
闪着寒光的匕首划过来,擦过季文明的手背,半截匕身没入万氏的右边胸口,鲜血喷涌而出,溅了季文明兄妹一身。
季美瑜吓得抱着胸瑟瑟发抖,惊惧不安地往马车角落地躲去,边躲边小声哭泣:“娘,娘,娘……”
季文明抱着万氏,眦睚欲裂,愤怒地瞪着荷香:“你这贱婢,我留你不得!”
说罢,一脚踢到荷香的胸口。
荷香口出鲜血,脸上却挂着一抹满足的微笑:“季文明,这匕首上涂着见血封喉的毒药,你也,毕竟她那么喜欢你!”
第93章
从子夜到太阳高高挂起,钱世坤就这么趴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繁华不可一世的钱府逐渐走向衰败,心里希望的火焰一点一点地熄灭,终至绝望。
他爬起来扶着假山墙壁单脚跳到前院,看着满地的血污,心中一片悲凉。凝视片刻,他缓缓坐到地上,拾起一把带血的刀,眼一闭,横在脖子上。
但过了许久,他都狠不下心,下不了手。死之一字,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委实不易。钱世坤以为自己戎马一生,早将生死看破,看透了,但真的事到临头,他才发现自己的懦弱。他不想死,哪怕右腿已断,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哪怕他已经失去了手中的权势,将来只能蝇营狗苟,窝窝囊囊地活一辈子,与街边的乞儿争食,他也不想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老话不是没有道理。
良久,钱世坤无力地垂下了胳膊,手中的大刀哐当一声,砸在了青石板的地面上,滚动了一下,忽地停止,清脆的撞击声戛然而止。
钱世坤布满血丝的眼睛动了动,只见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鹿皮靴,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拾起了大刀。
“陈尘、鲁达……”钱世坤蠕动了一下唇,猛地抬起乱糟糟的头,希冀地看向来人,只一眼,他黑瞳中的希望就变成了绝望和恐惧,“摄政王……”
陆栖行把大刀捡起来,伸出食指用力弹了一下刀身,精铁所铸的刀身发出一道铮鸣声。
“这刀不错。”陆栖行赞了一句,终于把目光挪到了钱世坤身上,“钱参将,你说错了,本王封号一个‘辰’字,可不再是什么摄政王。”
钱世坤忐忑不安地看着陆栖行,他的态度平和,说话也没有丝毫的怒气,莫非一点都不生气?那他会不会原谅自己?想到钱臻临走时说的那番话,钱世坤心里陡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勇气:“王爷,末将有一要事相报!”
“你是说西郊的银矿。”陆栖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语道破了他想说的话,都这时候了,钱世坤还能有什么筹码。
钱世坤一脸惊愕,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他本想用银矿的下落换取自己的性命,哪知竟会被对方知晓了。
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陆栖行再次给